入席时苏灏出于对长辈的敬重伸手请宋伟恒和徐静芳先入座,奇怪的是宋伟恒和徐静芳都站着不动。
宋伟恒对苏灏和童佳挥挥手,说:“你们随意,都坐下吧”。
苏灏拉着童佳在下手处坐下了,徐静芳挨着童佳入座,而宋伟恒是最后一个入座的,他便挨着徐静芳坐下,四个人一个挨着一个,只占了桌子的四分之一,另一边显得空空荡荡的,成了一个被遗忘的大角落。
苏灏看着他身边的一家三口,宋伟恒文质彬彬,徐静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童佳脸形轮廓还有气质都很像父亲,皮肤和五官又象母亲,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很和美,又很养眼。
席间,宋伟恒对女儿嘘寒问暖,温言软语,一副慈父的模样,间或又问徐静芳工作上的事情,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跟见苏灏时的样子有很大的差别。
苏灏只能在心里叹气,不同人不同待遇啊。
服务员开始上菜,上的第一道菜是白灼虾。
宋伟恒拿起虾剝壳,无奈动手这种事平时一定是缺乏练习,居然笨手笨脚的,半天也剥不出一个。
最后徐静芳坐不住了,伸手抓了几个虾轻车熟路地剥了起来,剥完丢到他碗里,宋伟恒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仍坚持把那个虾剥完递给徐静芳。
菜肴精美气氛融洽,本来和谐美满其乐融融的家庭式聚餐却在就餐接近尾声时被宋伟恒一句话给破坏了,他问童佳是不是这段时间在给一个男孩子上课?童佳说“是。”
他看了徐静芳一眼,略有些尴尬地说:“他叫宋子跃,是你弟弟。”
“弟弟?”童佳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徐静芳“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她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表情严肃地对宋伟恒说:“童佳没有弟弟。”停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睛,手环着胸似乎这样更有勇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硬地说:“宋伟恒你记住我今天的话,童佳她没有弟弟,以后请你不要在我们面前提起你的家人,他们跟我们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宋伟恒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好叹了口气,点点头说“好。”
徐静芳的表现让童佳有些意外,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很少对以前那些人或事发表过什么意见或表达过什么不满,母亲是一个理智的女人,很多事只是埋在心底,何故今天情绪有些失控呢?难道她到更年期了?
想起那个男孩,真的没有一处可以跟“弟弟”两字联系起来的,产生不出一点想亲近的感觉。
宋伟恒看着徐静芳仍有些微怒,心中也有不解,因为以前她曾劝告他要对家里人好点,他还曾为此而难过。
不知道今天她的反应能否理解为:一直对他的恨意累积后的爆发呢?似乎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一直都没有对他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呢。
此刻他心里更多的是难堪和苦涩,“一失足成千古恨”是他婚姻生活最好的写照。
只是这么多年“形单影只”的生活还没惩罚够他吗?
笑容从他的脸上隐去,浓浓的哀愁向他袭来,他端起茶杯喝茶,掩饰自己的落寞。
茶还没到嘴边,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抢去,耳边有人说道“茶已经凉了,你肠胃不好,不能喝。”边说边倒去杯里的茶水。
苏灏听到徐静芳的话赶紧站起来帮忙续上热茶。
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原来她知道他肠胃不好,她心里是有他的,太高兴了,太满足了!
童佳用一种近乎膜拜的眼神去看老妈,一会的功夫让一个男人情绪大起大落,她一挥洒之间便能决定一个男人的喜和悲,真的太厉害了!她悄悄地对着老妈竖起了拇指。
徐静芳看着她的动作挑了挑眉,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掐了童佳一把。
最后,家庭聚餐在老丈人对女婿近期的优异表现进行一番总结褒奖,并对他未来寄予更大希望的讲话中圆满结束。
这次聚餐使苏灏得到了一点启发:也许有的家庭会因种种原因遭受分崩瓦解的离婚结局,但是我们或许可以寻求一种和谐且轻松的相处之道,不一定要做朋友,但起码不要是仇人,更不要背着仇恨的包袱过日子。
日子在每天一闭眼一睁眼中偷偷溜去,秋风不敌冬天的寒气悄然退场。
刚刚进入十二月,各部门突然接到学院办公室通知:为提升本院的知名度,年底各系的汇报演出将在市中心歌剧院隆重举行。届时将邀请省市级领导及艺术界专家莅临指导,并有各大媒体现场直播报道。勒令各部门要严肃对待,各系务必拿出精品节目参加汇演,为学院争光!
你丫的谁敢不重视这事,拖了学院的后退看我怎么收拾你?当然,最后一句是肖宁菲根据院长的心声翻译过来的。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隆重汇报演出的原因,这次省市级领导换届人员都有较大的变动,院长自然要展示一下学院的实力,向新领导汇报一下自己的业绩,说不定……佛曰:不可说。
老师们心里哀叹接下来的日子有得忙碌了,这种汇报演出年年都有,但是看今年的阵容确实跟往年是不一样的。
不过老师们也知道,这是学生借此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在童佳看来如果陆一鸣在这次的汇演能崭露头角,年底代表学院参加国际钢琴比赛便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她当年就是参加了这种国际级别的钢琴比赛获奖的,所以当她毕业时便有几家学院和其他单位向她抛出橄榄枝,最后变成了她挑选单位而不是单位挑选她。
这期间,郑毛生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找到童佳,提出他的建议,演奏诸如克莱德曼的作品,他的现代乐队跟钢琴合作,曲目可以挑选中国著名的乐曲。
这方案还是有些建设性的,但是如果加入现代乐队的伴奏就不能凸显钢琴的演奏技能,观众会部分注意力会被乐队吸引,所以童佳表示需要时间考虑。
他又找到肖宁菲提出跟上次在那家法国西餐厅一样合作演出,肖宁菲不屑地说:“这种节目那里都有,一点创新性都没有,拿得出手吗?”郑毛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