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冷眼看着谢云香也不出声,很久以前他已经不再跟她计较了,因为整天去跟一个智商低下的人计较,慢慢地自己的智商也随着下降的。
他觉得赵英俊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谢云香的表现让肖宁菲内心清楚,未来的日子跟这个婆婆不会是和睦相处的关系,因为从今天开始谢云香已经视她为眼中钉了。
相对于高门大户,小门小户有小门小户单纯的快乐。
童佳手脚麻利地帮婆婆上菜,还不时逗弄苏灏姐姐家五岁的女儿玩,看得苏家老两口喜笑颜开。
自儿子结婚这么久以来他们一共见过童佳两回,第一次是他们结婚时回来摆酒住了两天,还有一次就是一年前在儿子的盛情邀请下,他们去市住了三天。
这儿媳妇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对人淡淡地,有礼貌但是感觉上比较疏远,这让他们曾经怀疑过儿子的婚姻幸福与否。
以今天的情况看来,他们两口子日子应该过得很和美。
苏灏两口子加上姐姐一家三口都到齐,今天是个大团圆的日子。
苏灏父亲苏大民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提出要喝点酒,但是家里人都一致反对,原因是他最近有些咳嗽,本来他身体就不太好,再喝酒的话怕加重了病情。
既然家人都反对,他也只好作罢,但在这迟来的大团圆之日他总得说点什么。
于是他率先以茶代酒向晚辈们致以新年的祝福,大家都纷纷起立回敬老人,祝他健康长寿。
平辈之间也开始互相说祝福语,苏灏夫妻收到最多的祝福就是早生贵子。
苏灏以为童佳会不好意思,谁知道她却大大方方地回答:承大家吉言!
这让苏灏和父母的脸上乐开了花,看来他们抱上孙子是指日可待了。
人生多变,没想到日后当童佳真有了孩子时却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个喜悦,而抱孙心切的苏大民最终无缘见到孙子一面。
后来童佳常常想起今天这一幕,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喜气洋洋,互相说着祝福的话语,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和希望,总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却不知灾难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他们,躲也躲不过。
乡村的夜晚本来是静谧的,但由于仍处春节期间,时时有人家燃放烟花爆竹所以显得异常热闹。
习惯了在城市里过着冷冷清清新年的童佳,每当看到有人放烟花就奔出去屋外驻足观看,如果看到的是普通的烟花她便静静地欣赏,若是有人放大束的烟花她就会兴奋地抓着苏灏的胳膊又笑又跳地:“你看那朵真大真漂亮!”
苏灏本来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童佳的情绪感染了他,使他也觉得这些烟花特别好看。
看完烟花他回到屋里,不一会拎着个袋子出来,他牵起童佳柔软的小手说:“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童佳愣愣地望他,几天前也有个人对他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但她没跟他走,因为她已经不愿跟他走了。
但是此刻,她非常愿意跟着眼前的男人走,因为她的心已经在他身上,他上哪,她就跟着去哪。
童佳对着苏灏重重地点头说:“好,我们走。”她眼角有些湿润。
苏灏捏捏她的俏鼻子说:“小傻瓜,知道我要带你去放烟花就激动成这样,真没出息!”语气里含着满满的宠溺。
童佳但笑不答,只是眼睛更加明亮了。
在村子后面一个开阔的小山坡上,苏灏准备带着童佳在那里放烟花,因为是冬季,上坡上光秃秃的,清晰可见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石头。
他把烟花点好之后让童佳拿着,开始童佳还有些害怕,但是看到苏灏在身边护着她便慢慢放松了身体,看到自己燃放的烟花,她兴奋得大笑起来,后来甚至大胆地拿着烟花在山坡上绕着石堆边跑边燃放。
她象一个山间的精灵,尽情地享受着恣意烂漫的乐趣,笑声清脆而动听。
苏灏望着烟花下那张灿烂到极致的脸,眼睛一直跟着她移动,看着她快乐的感觉真好!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给不了她快乐,一定要放她去寻找自己的快乐,只要看着她快乐就足够了。
当小的大的烟花都燃放完了,童佳也跑累了,她瘫坐在大石头上脸上仍保留着刚才的兴奋状态,今晚是她出生以来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了。
她二十七年多的人生,日子大多都在波澜不惊中度过,除了弹琴没有热切地追求过什么东西,也没有对什么事情特别感兴趣。
但是现在她有想要的快乐,因为她有了一个让她心潮澎湃的男人,她的心开始滚烫会翻腾会激动了。
苏灏把童佳带到一块石头上坐下,他抬头望着天上,今晚是初八,天上有镰刀形的上弦月,虽不圆满,但也有它的迷人之处。
两人相拥而坐,静静地凝望着上弦月,谁也不说话,四周也静谧了下来,朦胧的月色中远处的山近处的树都披上了一层面纱,影影绰绰,因看不真实所以更让人想捕捉那种朦胧的美感。
“岁月静好,与君偕老”是此刻童佳内心静默的祈祷,工作上她是个“不思进取”的人(这是她自己认为的),但是她对婚姻生活有了渴望和追求,她唯愿与身边这个男人相伴一生,只要“岁月静好”足够了。
夜色渐深,夜凉如水,苏灏建议两人还是回家去,但童佳却仍不肯走,说还想在这里聊聊天。
苏灏摸摸冰凉的石头,只好把她抱到他腿上坐着。
童佳双手勾住苏灏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胸口,问:“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她对苏灏的事情越来越感兴趣,对于他过去生活的点滴她想了解得更多。
“以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这里,我爸受伤后我们家到处借钱给他治病,很多亲戚朋友看到我们都躲开了,那时我年纪还小什么也做不了,又不敢当着我妈的面哭,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哭”。
他声音轻柔,象在讲述一个睡前故事,但是童佳毫无睡意,只是把他攀得更紧。
“后来上中学,有人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笑我穷酸,我表面装作无所谓,但其实心里很难受,晚上就跑到这里来用脚踢一踢这些石头,把那些嘲笑的我人当成这些石头,这样等于我就把他们踹了一脚,然后就解了气,第二天见到他们也不生气了。”说到这里他自己低声地笑了起来,笑自己那时的孩子气。
“现在想起来,当年碰到的苦难也好,碰到不开心的事也好,只要咬咬牙就熬过去了,等若干年后回头去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灏并不知道今晚他的这一番话日后对童佳有多大的影响。
他是说者无心,但是童佳却牢牢记在了心上。
在以后那段漫长的艰难岁月里,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