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活着,她愿意跟随他来这里居住,他喜欢的地方她也一样喜欢。
“佳佳,佳佳。”肖宁菲不知为何站起身来,用胳膊肘顶着陷在回忆中的童佳。
“干嘛?”童佳随着她站起来,抬眼一看,她全身立刻僵住,全身血液都凝滞了。
“那是谁?”童佳颤声问,她从未如此地被那种场面如此震撼过。
肖宁菲甩甩头,她也感觉自己思维凌乱了,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只见在对面的大草坪上,赵宇阳正扶着一个拄着双拐的人在慢慢练习行走。
慢慢一步一步地,艰难地靠双拐支撑着身体,往前挪动脚步,看得出行走每一步都耗费了他大量的力气,他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气。
赵宇阳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当他看到他不够力气时便会上前扶住他。
风吹过来,泪水流进童佳的嘴里,咸咸地,当更多的泪水涌进来时,她发现居然开始发甜了。
“我们过去。”肖宁菲带着浓浓的鼻音,用纸巾擦干净眼泪说。
“不!”童佳抬起手制止她。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还不是时候,只要到了时候他一定会出现的,我尊重他的选择。”
肖宁菲点点头,她明白童佳的意思。
“我们回去吧。”
出了医院,童佳没有要叫出租车的意思,她沿着马路一直朝前走,她也不知道要去那里,但是她必须把刚才的事情在脑海里好好消化。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感觉到疼痛,她很怕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不多久,天空飘起过来一片乌云,肖宁菲知道要下雨了,这是新加坡的雨季,雨说来就来。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身上,童佳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超前走着,她的心情从未象现在这么宁静。
耳畔忽响起一阵歌声:我以为,我的眼泪,会让我瞬间奔溃,我以为,我的颓废,会让你无路可退,我以为,转身以后,就可以不再流泪……
童佳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头顶不知什么时候撑起的花雨伞,问:“放这首歌是什么意思?”
“没,就是渲染一下气氛。”说完把手机收进手袋里。
两人当天晚上坐飞机回到了市。
到达机场,童佳让肖宁菲等她一会,她要去办张贵宾卡。
“为什么要办贵宾卡?”
“因为我喜欢上了搭飞机啊。”童佳眨着眼俏皮地说。
肖宁菲拍拍胸口,瞪大了眼睛,她熟悉的童佳终于回来了。
到达小区楼下,童佳对肖宁菲说:“等赵宇阳回来,先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好”肖宁菲拖起行李箱,看童佳没动,她停下来问:“你不回去吗?”
“我要去我爸那里一趟,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他肯定也是知情的,我得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年多了,他居然一直没有告诉她,看着她伤心了这么多年。
童佳按响门铃时,宋伟恒正靠在床头给苏西讲故事,徐静芳听见门铃响从洗手间里出来开门。
看见童佳她有些愕然,童佳看起来脸色怪异,说不出是喜还是怒。
微微上翘的嘴角表示她是喜的,但上扬的眉头却让她看上去隐含着薄怒,略带着责问的神情。
这么怪异的表情却让徐静芳的心情豁然活焕起来,似乎她以前那个淘气的女儿又回来了。
“我爸呢?”童佳问。
徐静芳走进房间里,把宋伟恒和苏希都叫出来。
苏希立刻奔向妈妈温暖的怀抱,童佳抱着他坐在沙发上,拿他的睡袍裹住小身子,摸摸儿子那跟苏灏五官很相似的小脸蛋。
“佳佳回来了?去香格里拉才呆了两天啊?”宋伟恒狐疑地问。
“我没去香格里拉,我和菲菲跟着赵宇阳去了,新加坡”她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
宋伟恒眼睛闪了闪,笑了,问:“你已经知道了?”
童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表达她的不满。
“知道什么了?”徐静芳一脑门的问号,不知道父女两在打什么哑谜?
“知道苏灏还活着。”童佳回答,口气较冲,发泄她的不满。
徐静芳被这个消息雷到了,她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
“爸,快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伟恒点点头。
几年了,女儿一直忘不了苏灏,他内心藏着秘密没有告诉她也很愧疚,他们都想着为她好,让她过幸福的生活,但他看明白了,女儿根本就不幸福。
“事情就从苏灏把你弄伤那里开始讲吧。”宋伟恒开始回忆三年前的事情。
那天,童佳被苏灏一怒之下推倒撞伤头,鲜血直流,肖宁菲送她去医院前给赵宇阳打了电话,赵宇阳接到电话后马上赶了过来。
车开到小区外面,正好看见苏灏上了一辆出租车,那个司机正在帮他把轮椅放在车位箱里。
他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于是就尾随着出租车一直到江边,当苏灏自己往江边去时他已经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所以当苏灏想投进江里时,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你死都不怕还怕生吗?”赵宇阳问他。
苏灏涕泪横流,赵宇阳说他第一次看见苏灏悲伤的眼泪如那江里的流水般汹涌。
他从苏灏艰难的,断断续续的发音中,听到了“不拖累她”几个字。
无法用连贯但句子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苏灏,用力捶着那双失去知觉的双腿,继而用渴求的眼神紧握住赵宇阳的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希望他能成全他。
“那就看着她幸福地生活。”赵宇阳对他愤怒地大吼,“你还有儿子,还有母亲你怎么能这样丢下他们?你甚至放弃治疗的机会,你是个自私的人知道吗?我告诉你,你不会拖累任何人,山庄已经开始赚钱,那里有你的投资分红,足够应付你的治疗费用,一年治不好我们再试一年,一个地方不行我们再换另一个地方继续求医,你的人生还有漫长的几十年,总会有好的一天,你怎么就不愿意尝试一下?”
在赵宇阳的怒吼责骂声和声泪俱下的哀求声中,最后苏灏终于点头,他艰难地吐出一串字词“不能……告诉……她,给她……幸……福!”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完了这一句话,哀哀地看着赵宇阳,直到他点头。
宋伟恒说他确实是在二十天后捞到“苏灏”的尸体时,才知道这事的。
当时他跟赵宇阳去认尸,报告出来后根本不是苏灏的,赵宇阳这才告诉他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