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够快的!”詹姆笑着打了小天狼星一拳,“说好我们一起求婚的,你却把我抛下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他说,“刚刚我们还说,以为你们两个还得在加洛韦森林待一阵子呢!”
“我们弄清楚了食死徒们的目的。”詹姆简短的说道,“不过这么不着急说,我想,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去破釜酒吧喝一杯!”
破釜酒吧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客人。汤姆愁眉苦脸的坐在柜台后,正在擦拭着一个玻璃杯。当他们推开门的时候,他充满希望的抬起头,但当他看清是小天狼星一行人的时候,脸迅速垮了下来,比刚才还要彻底。
“你们是要去对角巷吗?”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我们当然是来喝酒的!”詹姆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说,“不欢迎我们吗,汤姆?”
汤姆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趿拉着拖鞋,从一旁的柜子上取下十几瓶黄油啤酒,重重地放到了吧台上。
“这可不行,”詹姆夸张地摇着头,“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即使是大脚板,今天也必须喝醉了才能回去!换成烈火威士忌,汤姆!”
汤姆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把酒摆了上来。
“这才对!”詹姆兴奋地说。
除了弗兰克和艾丽斯,凤凰社里的年轻人都来了。他们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他灌醉,小天狼星不得不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等到詹姆和莉莉订婚的时候,他一定会报复回来。第十三杯酒下肚,火辣辣的酒精滑过喉咙,他愤愤的想到。
费比安跳上桌子,开始唱一首民谣,一反平时的玩世不恭,隐隐带着悲怆和豪情。小天狼星知道这首歌,唱的是卡拉姆战役。亚瑟王征讨法兰西时,莫德雷德趁机篡夺王位,并扬言要娶桂妮维亚为妻。英雄暮年的亚瑟王不得不赶回来展开一场父子之战。双方血流成河,两败俱伤,最终亚瑟王杀了莫德雷德,将王者之剑抛回了湖中。这首歌唱出了亚瑟王的内心,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毙命,却毫不犹豫地踏上战场,为了爱情,更为了尊严和荣耀。
吉迪翁跟着节拍跳起舞来,却因为喝得太多撞到了桌角上。他捂着腰蹲了下去,多卡斯一脸关切的蹲在他身边。小天狼星喝下莱姆斯递过来的第十四杯酒,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他按着脑袋,推开第十五杯,转过脸去看向阿黛尔的方向。
她和莉莉爱米琳还有马琳站在一起,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爱米琳说了些什么,她们都笑了起来。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抬起头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笑意,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就像是在风雪里走了很久,然后喝了一大杯暖洋洋的黄油啤酒一样,他从内到外都觉得舒服极了。
破釜酒吧的门忽然又被推开了,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玛丽麦克唐纳站在门口,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不由瑟缩了一下。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詹姆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彼得大声说道,“吉迪翁你只不过是撞了一下,怎么就站不起来了呢?是不是装的啊?你是不是就想让多卡斯担心啊?”
渐渐地笑闹声又扬了起来。玛丽走了进来,她径直来到小天狼星面前。莱姆斯很自然地走到了金斯莱身边,和他说起话来。
小天狼星按着额头,大概知道玛丽想要说些什么。他们是格兰芬多的同学,在一起上了七年的课,但他其实对她没有太多印象。六年级以前,他和詹姆忙于冒险闯祸,这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显然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而六年级以后,因为她在大家面前说阿黛尔是个杀人犯,又处处都针对她,他真的对她没什么好感。七年级的时候,她是他们认识的人里面第一个亲人去世的,他曾想安慰她几句,但第一没有立场,第二他委实不算一个能体谅别人感受的人,实在不想虚伪的说出自己感同身受的话。
没有人能对别人的失去感同身受,别人的撕心裂肺不如自己的牙痛来得凶猛。
她站在他面前,看起来苍白而憔悴。出乎他的意料,她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倒了一杯酒。
“恭喜你们。”她说,声音平淡,听不出悲喜。
小天狼星下意识地看向了阿黛尔的方向,他不想她因为玛丽和他闹别扭。她也正在看着他们,见他看过来,举起酒杯对他微微一笑。
他收回了目光,接过酒杯却并没有喝:“谢谢。”
玛丽呆呆的看着他手中的酒。半晌,终于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我大概要离开英国了,听说你订婚的消息,总是忍不住想来看一看。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大概不会想见我,后来我又想,我都要走了,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为什么不顺从自己的内心来见你一面呢?”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到唇边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但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他的未婚妻身上,温柔而眷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喜欢过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她。”
玛丽的目光一寸一寸地黯淡了下去。她又喝了一大杯酒:“假如没有她……你会有哪怕一丝丝喜欢我吗?”
“哪有那么多假如?”一句“不会”徘徊在他的嘴边,但或许是因为酒精,或许是因为这样美好的夜晚,他竟没有说出来。把目光转向玛丽,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不觉得自己曾经亏欠过她,却也不想在最后的时刻太过绝情。
但玛丽从他的眼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她放下了杯子,默默向门外走去。
玛丽出了破釜酒吧,在路上慢慢走着。已经晚上九点钟了,月亮在空中发出冷冷的白光。酒吧旁的书店关着门,挂着“休息中”的牌子,一只野猫从门前掠过。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家,妈妈肯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们订了明天早上六点的火车票,将去往法国的姨妈家里。英国已经不安全了,妈妈这么说着,丝毫没有问她的意见。她也一如既往的听了妈妈的话,毕竟爸爸已经不在了啊。
但她心底有着小小的不甘。她知道在神秘人的势力越加壮大的今天,作为一个混血巫师,她应该躲起来,可是……
白天的时候,她去了对角巷的预言家日报编辑部,加西亚在那里做实习编辑。她们在学校时并不算是朋友,但在毕业后,却在一起喝了几次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们都曾经喜欢过同一个男孩吧。有一次,也是在这样的月色里,她们坐在加西亚的公寓房顶,加西亚喝醉了,把脸伏在她的肩头哭了起来。
“我要结婚了,”她哭够了,说道,“和罗伯特麦克米兰。”
“可是你们才见过两次面啊!”玛丽一惊,说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加西亚摇了摇头,“妈妈认为他是个很好的人,又是纯血统家族……在这种形势下,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玛丽默然。不止是加西亚,她的妈妈也曾有过让她嫁入纯血统家族的想法。可她到底和加西亚没办法相比,即使有一副长得不错的面容,却终究抵不过她的父亲是麻瓜母亲在麻瓜中经营着一家唱片店的事实。
“那……你喜欢他吗?”半晌,她轻轻问道。
加西亚笑了。她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喜欢?”她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根本不喜欢我啊!”
玛丽抬起头,硬生生地把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她今天去向加西亚道别,她却告诉了她小天狼星和阿黛尔订婚的消息。
“看来我们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加西亚说这些的时候,面色平静如常,仿佛那天晚上失声痛哭的并不是她。但玛丽看到她的手紧紧的握住羽毛笔,指节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