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哥哥
囡囡2019-01-25 01:122,477

  葬礼之后小天狼星没有再回到布莱克庄园,他搬进了阿黛尔的公寓里。

  他搬走的时候莎莎哭得厉害,但没有开口阻止他。他想过给她衣服,让她离开这座死去的庄园,去找一个需要她的主人,可他知道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

  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在这里住下去了。这所房子这么大,这么空,他该怎样面对每一个夜晚呢?

  他住进了她的小屋,每天在空气中寻找她残存的气息,又在她的气息中失眠。

  他依旧按时参加凤凰社的会议,尽管邓布利多不再给他下达任何任务,他只是不说话。

  他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与他们对视。他们目光中的东西让他无法忍受。他努力让自己忙起来,翻阅文件,或者抄录笔记,或者仅仅是做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无论做什么,他都强迫自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不去想那个可怕的事实。

  可是他回到公寓里的时候,窗边绿植随风飘摇的叶子,厨房里喝了一半的牛奶,洗手间里粉蓝色的牙具,匆匆忙忙脱下来没有叠好的睡衣,小猫和黛西,一切都在提醒着他。

  他总是在这种时候心如刀绞,不得不蹲下来死死攥着拳头。

  然而自虐般的,他一遍一遍地回想,回想着那个晚上他说的话,每想一次心就千疮百孔。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他对她说。

  ……然后她就真的不在了。

  他再也再也见不到她了。所有他曾经幻想过的未来,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未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葬礼之后的第三天,他第一次见到阿黛尔的哥哥。

  男人戴着眼镜,有一张和她酷肖的面庞,小天狼星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不敢再看。他不止一次听阿黛尔提起自己的兄长,也曾经在他的指点下学习魔法,可他从不知道他是坐在轮椅上的。

  “我来带走黛西。”男人说道,语气平淡而克制。

  邓布利多用魔杖把男人连同轮椅一起平稳的托上楼,男人点点头表示感谢。小天狼星打开房门,男人按动轮椅上的一个按钮,轮椅滑进了狭小的公寓里。他避开茶几和沙发,径自来到了窗前。

  小猫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十分警惕,它弓起脊背,嘴里发出不友善的低吼。而黛西则出现在空气里,爬到了他的膝盖上,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你也在想她吗?”洛格维德抚摸着它绸缎般的毛发,轻轻问道。

  邓布利多从外面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了小天狼星和洛格维德两个人。轮椅上的人转了过来看着他,眼神漠然。

  “一个月之前,我收到了阿黛尔的一封信。”他开口说道,“我们中间很少写信,每次给我写信,她的语气都很轻松,说得也都是开心的事。”

  他停了下来,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把右手扣在了心脏的位置,仿佛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小天狼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说得却是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阿黛尔四岁的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每天半夜的时候都会高烧不退,我每个晚上都会守着她,有时候她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我就会冲我笑。”他用手撑住额头,“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小的孩子,因为高烧满脸通红,可她就是笑着。”

  “她其实不是个坚强的孩子,小时候在外面摔倒了,或者被别人欺负了,或者种的花草被风刮断了,她都会跑到我面前哭,然后我哄一哄她,她就开开心心地又跑走了。”他说,“那次生病,她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一定特别难受,可是她一直都没哭过,反而只要看到我就对我笑。”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笑。“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要这样呢?是怕我担心吗?我是她的哥哥啊,难道她假装没事我就不担心了吗?可是她那么懂事,我又能说什么呢?上个月我收到的那封信里,她说她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可是非常想念我,非常想念街角小推车上卖的馄饨,她打算回家住上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她一定很难过。”洛格维德轻声说道。他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慢慢蹲在了地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掩住了他的眼睛。

  他不再说话,转头看着窗台上的盆栽,嫩绿的植物带着蓬勃的生机。从前他很喜欢坐在窗边向外看,窗外有棵很高的树,一年四季,他看着它一点点吐出嫩芽,长成手掌大小的深绿色叶子,再一点点变黄,最后风一吹就掉了。然后整棵树就变得光秃秃的,被积雪覆盖着。可是他知道它并没有死去,生命仍在它的体内沉睡着,等待一缕和煦的风或者一丝温润的雨来把它唤醒。

  他想把妹妹一直护在身后,让她变成一朵无忧无虑盛开的花,可他没有做到,她还是长成了一棵树。

  窗外夕阳渐沉,最后的光把天空中的云烧成了火焰的颜色。小猫安静了下来,整个房间都沉在最后的余晖里。

  “我走了。”最后,洛格维德说道。他转动轮椅,向门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身后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他停了下来,回过头,逆着光线,他只能看到小天狼星的一个轮廓。

  “她说她杀了你们的妈妈并不是意外,是真的吗?”

  仿佛是阳光太刺眼了,他不得不闭了一下眼睛。他想自己可能永远都忘不掉那个下午,阿黛尔跌跌撞撞地冲进书房,却只站在门口,不肯靠近。阳光在他们中间划开一道带着灰尘的光柱,他在这头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却又不希望所有的罪责都由那头的妹妹承担。

  她的脸色惨白,目光却十分空洞。他对她招手,她走过来跪在地上,把脸贴在了他的膝头,和往常一样。

  他抚摸着她光滑的长发,像在摸一只乖巧的小猫。

  “别怕,”他对她说,“很快就会结束的,一点都不疼。”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轻轻地笑了:“你知道,我一直是个没用的哥哥,我保护不了你,又是个残废,这大概是我最后能做的事了。”

  “不是的,哥哥,”她紧紧地抱住他,“你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为什么要硬撑着呢?”

  因为你是我妹妹啊!如果我还有价值,她就不会盯上你,如果我能再欺骗她几年……

  然而话说出口,却变成了“如果早就被她发现我是个哑炮的话,我大概活不了这么久”。

  他们沉默相拥着,最后她放开了手。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说,然后离开了房间。

  他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长这么高了。

  “是真的。”他淡淡地说道,“母亲让她杀了我,她就杀了她。”

  这一刻太阳落山,暮色四合,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世界。

继续阅读: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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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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