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前,也就是清朝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清末秀才奉天候补知县刘建封奉旨勘查长白山。历时4个月的实地考察之后,除《长白山三江源流考》等官方报告,还撰写了《长白山江岗志略》。
《长白山江岗志略》的开篇,即为长白山的奇峰起了名字:“长白山,古不咸山也。……中有天池,环池多奇峰。大者有六:曰白云、曰冠冕、曰白头、曰三奇、曰天豁、曰芝盘。小者有十:曰玉柱、曰梯云、曰卧虎、曰孤隼、曰紫霞、曰华盖、曰铁壁、曰龙门、曰观日、曰锦屏。”
当众人听着陈君秀如数家珍般说出一连串的山峰,都佩服的无话可说了。只有金光瑞环视了一圈天池四周的十六座山峰,开口问到:“郭家媳妇,你说最高的是哪座山峰啊?”
陈君秀指着东面的一座白色的山峰说:“看,东边那座山顶覆盖着白雪的山峰,它就是白头峰,是最高的一座。据说它也是东北地区的最高峰。”
金光瑞满怀激情的说:“好,好漂亮的白头峰,我一定要登上峰顶,一览众山小。”
郭云涛好不容易才从爬山的疲劳中缓过来,起哄到:“金大哥,折日不如撞日,我看你今天就一鼓作气爬上去吧!”
金光瑞哈哈大笑着说:“你可别激我,万一我一冲动,带着你一起爬山可咋办!”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可惜的是,金大哥终其一生,也再没有登上过长白山天池,更别说登上白头峰了。
此时的天池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按照陈君秀的说法,整个湖面都是封冻的,只有南侧的几个小山峰下面,因为有温泉的缘故,不会封冻。冰封的湖面会被白雪覆盖,即便没有雾气,也只能看到一片白色。
如果是夏天来,没有风的时候,湖面静静的就像一面镜子,蓝色的如同宝石一般。四周的山峰都很陡峭,没有冰雪的时候,也很难走下去,近距离看湖面。这时满山冰雪,估计只能滚下去了,不过要想再上来,恐怕只能等到夏天冰雪融化之后了。
一行人是沿着西面的松江一路上来的,靠近天池附近的河面已经身陷峡谷之中了,为了爬上峡谷,过胖子没差点累死。还好,下山不用走西面了,金大哥要带着他们走北坡,据说那里有一片火山温泉,可以泡澡。
想从西面绕道北面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郭云涛又被大家连拖带拽的弄过去了。北坡的山路要平缓很多,绕过几座山峰,穿过一片松林,前面出现了一片水雾。
众人循着雾气一路找过去,看到一片五颜六色的石头正在冒着热气,不断有热水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王啸林看着漂亮的石头,正想伸手去摸,被金光瑞一把拉住。
“不能摸,很热,会烫手的。”
杨玄明谨慎的看着石头,有些不甘心的问:“真的假的?”
金光瑞招呼众人跟他走,绕过石头,前面出现了一座小木屋,木屋门前有一汪冒着热气的水潭。金光瑞指着这个水潭说:“这里的水可以把鸡蛋煮熟。”
杨玄明顿时来了精神,大声喊着:“谁带鸡蛋了,让我试试。”
众人纷纷取笑他,可是金光瑞却笑着进了小木屋,从屋里拿出一个篮子,里面你还真有鸡蛋。他小心翼翼的把篮子放进水潭,告诉大家等上一会,就可以吃了。
陈君秀对那座房子来了兴趣,带头走了进去,一行人都跟着进去看热闹。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打猎用的工具,还有一些粮食和柴火。
陈君秀好奇的问:“这个木屋是谁盖的啊?”
金光瑞笑着说:“应该是附近的猎人吧!偶尔会有猎人在这里过夜,我们也经常来这里。”
王啸林也好奇的问:“金大哥,你说能泡澡,可是这水都能煮鸡蛋了,还怎么泡澡啊?”
金光瑞指着木屋的窗外,“你们看那边,那里有一个更大的水潭,温度正好。”
兄弟几个一起挤到窗前,往外看,果然松林下面有一个更大的水潭,也冒着热气,但是能看出来,热气不是很浓。
郭云涛忽然指着天空问:“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峰之间有一道亮闪闪的光柱,看了一会,眼睛适应了,渐渐的发现,那是一条冰瀑布。
金光瑞也走过来看了看,高兴的告诉大家,那里瀑布平时很少能形成这么大的冰瀑布,今年入冬的时候,寒流来的急才会这样。
王啸林感慨到:“看来今年确实很不寻常,十年一次的武开江能让我们遇到,几十年一见的冰瀑布也能看到,我们还会不会看到更少见的东西啊?”
陈君秀始终没有凑过来看热闹,站在木屋中央悠悠的说:“一千多年都没出现的事,没准今年也会出现呢!”
王啸林好奇的追问:“什么事啊?一千多年都没见过啦!”
众人都被吊起了胃口,好奇的看着陈君秀。可是人家压根没打算说,转身向外面走去。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有点莫名奇妙了。郭云涛快步追了出去,不一会转身回来,有些意兴阑珊的说:“她是说那个传说。”
王啸林好奇的追问:“哪个传说啊?”
张坦之忽然说:“难道她是说风动石?”
杨玄明夸张的说:“山河破——碎!”
王啸林喃喃的说:“谁会那么无聊啊!”
金光瑞被一群年轻人给说迷糊了,好奇的拉着郭云涛打听。郭云涛就把风动石的传说讲给他听,听完这个故事,金光瑞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时,王啸林突然大声喊:“嫂子要去泡澡啦!”
众人又挤到窗口,果然看到陈君秀一个人走到水潭边,蹲下伸手去试水温。郭云涛忽然使劲推开众人,一边推还一边喊:“看什么看,都回避一下啦!”
于是几个年轻人围着窗口和郭云涛闹了起来。
金光瑞看着一群年轻人嬉闹,也没有阻止,一个人走了出去,一会拎着一篮子鸡蛋回来。
“鸡蛋煮好了,快来尝尝温泉煮的鸡蛋吧!”
众人迅速冲过来抢鸡蛋,杨玄明一把抓起好几个,不过瞬间又放了回去,一边甩着手一边喊:“靠,烫死我了。”
后面的人学乖了,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鸡蛋,在两只手中间来回交换,还一边用嘴吹,希望鸡蛋尽快凉快点。
折腾了半天,张坦之终于第一个剥开了鸡蛋,可是鸡蛋皮和里面的蛋清粘在一起,很难把鸡蛋皮干净利索的剥掉。张坦之看了看其他人,就发现杨玄明正拿着鸡蛋在那里啃,王啸林也有样学样的啃着鸡蛋皮。
郭云涛拿着鸡蛋比划了半天,最后拿着鸡蛋出了木屋,把鸡蛋放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张坦之顿时明白了,从金光瑞手里接过篮子,也走了出去。
原来这温泉鸡蛋煮熟了之后,如果不能迅速降温,鸡蛋皮和鸡蛋清就很难被分离了。
众人吃过鸡蛋,也都来到大水潭边上,陈君秀拉着郭云涛回了木屋,金光瑞第一个脱了衣服,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三个兄弟也跟着先后都下了水,水温非常舒服,水面冒着热气,抬头看看雪山和松树,简直就是在仙境一样啊!
郭云涛靠在木屋的窗口,看着兄弟们泡澡,心里痒痒的却又不敢说什么。陈君秀一个人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看上去很是烦躁。
郭云涛试图改善一下气氛,“媳妇,你干嘛要说起那个传说呢?”
陈君秀停下脚步,“你没有觉得日本人这次是要对东北下手了吗?可是,我不明白,杨大哥为什么答应要和日本人合作。如果日本人进了珲春,不走了可怎么办?”
郭云涛翻了翻眼皮,“我觉得杨大哥也是明白的,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我猜可能是想借机把图们江口弄回来,海参崴丢了,面向鲸海我们已经没有了出海口,将来很麻烦的。”
陈君秀还是一脸愁容的说:“就算想搞定图们江口,可是也不能引狼入室吧!现在俄国内乱,我们趁机占了图们江口不就完了,何必要和日本人合作呢?”
郭云涛苦笑着说:“你说占了就占了啊!俄国人自己打完了,还能不出手抢回去吗?拉着日本人一起干,主要是从朝鲜那边占点便宜,而且以后有了出海口,也要和日本人搞好关系,他们的海军太强大了,我们现在可没办法和他们抢鲸海的控制权。”
陈君秀幽幽的说:“这乱世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再这样下去,恐怕东北就被日本人趁乱占了。我们八门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和一个国家打仗啊!”
郭云涛也有些黯然了,木屋里陷入了安静。
鲸海就再珲春东面,现在的国境线距离鲸海只有十公里,虽然可以在图们江上航船,可是图们江口非常不稳定,几乎每年都会改道,淤泥非常多,大型船只根本无法通过。
杨火头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呢?珲春到底又有什么样的奇遇等着四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