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里一片肃杀,满城的士兵已经封锁了全城,兄弟们的马车被拦在城外,就在三个兄弟四处想办法的时候,杨玄明在昏迷中居然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冯雍。
三个兄弟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马车夫在一旁说,冯雍是冯旅长的公子,在锦州城里无人不知。三个兄弟想叫醒杨玄明,问问具体情况,可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张坦之去找封锁锦州的士兵,提出要见冯雍,对方终于肯听听是怎么回事了,说了半天,直到提起郎步摇的名字,对方才立刻答应带他们去见冯雍。
在一座大宅里,兄弟几个见到了一身军装的冯雍,这时的冯雍一点也没有了纨绔子弟的样子,年纪不大却显得异常刚毅果决。
双方简单沟通了之后,大致理清了事情的原委,估计是杨玄明和郎步摇在天海桥遭遇了爆炸,郎步摇应该是落海失踪了。冯雍立刻派人去天海桥找人,又安排人去后宅请大夫给杨玄明看病。
原来,冯旅长病了,而且很严重,现在驻防锦州的二十八旅才是冯雍当家。封锁铁路确实是郎步摇的主意,具体是怎么说服的冯雍,他自己不说大家也懒得去猜。如今,郎步摇生死不知,冯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三兄弟的劝说下,决定先发起封锁,避免奉军内部发生内讧。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如今奉军突然大举进京的计划是肯定泡汤了。
然而,锦州城里最好的几位大夫看过杨玄明的情况,都只是摇头,最后一位老大夫推荐奉天的张锡纯。这让张坦之又想起了葛新衣,如果这个时候她在这里,也许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可是,现在不知道远在漠北的她是不是还好,无限唏嘘,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心底里惆怅。
锦州站的封锁一解除,大量的火车纷纷南下,兄弟们想做火车北上,只能等着从南方回来的火车了。当天夜里,第一辆从南边回来的火车进站了。
郎光庭带着一队士兵,气势汹汹的下了火车,见到冯雍和四兄弟在一起,毫不客气的派人把冯雍关起来。在听说了郎步摇的事后,郎光庭思索了一会,并没有表示出很担心的样子,连夜安排人送四兄弟回奉天,只字不提郎步摇的情况。
四兄弟在一队士兵的保护下,安全回到奉天,直奔立达中医院找张锡纯。这次终于见到了张院长,一位中年胖子,说话时带有明显的天津口音。
张院长安排杨玄明住院,告诉三个兄弟,这种情况他也没把握,不过他回联系一位有经验的医生过来,最快明天就能到奉天。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三兄弟来到医院,却不见了杨玄明。一位老中医出面接待了他们。
老者面沉似水,严肃的问:“你们中,哪一个是张坦之?”
张坦之似乎明白了什么,站出来沉着的回答:“是我,您老是葛家的人吧?”
老者毫不客气的说:“算你小子识相,我是葛新衣的三叔。当年,我大哥救了你,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但不感恩,反而拐走了我侄女,她人在哪里?”
张坦之无奈的解释:“怎么是我拐走了新衣呢?是她不愿意和你们一样,与日本人合作。”
老者一瞪眼大声打断张坦之的话:“新衣是你随便叫的吗!什么叫与日本人合作?医术在进步,我们要和日本人学习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不是也有人去日本留学的吗!”
王啸林一听说到自己,立刻解释到:“学习当然没毛病了,可是新衣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具体情况我们并不清楚,但是也不能说是我们拐走了她啊!”
郭云涛也赶紧出来打圆场,“三叔,您老也别生气,我们有话慢慢说,您老把老三弄哪里去了啊?”
老者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严肃的说:“那个傻小子被我带走了,想要治好你们兄弟的病,就尽快把葛新衣给我带回来,你们兄弟的病可耽误不得。我在通化等你们,最多三个月,再晚了我就不能保证,他还能不能变成正常人了。”
说完话,也不管三兄弟,扭头就走出了病房。
张坦之正要追出门去,却被郭云涛拉住了。
郭云涛低声说:“不用追了,让他回去给老三治病吧!他就是出出气,吓唬吓唬咱们。”
这时,张锡纯走了进来。三个兄弟连忙向张院长问好,张锡纯却皱着眉头说到:“葛家能治好他的疯病,但是心病却是没有办法的,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最了解他的情况,想办法去找心药吧!”
老三就这样被人家绑架了,三个兄弟还一点办法也没有,葛新衣在漠北,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郎步摇生死未知,哪里去找心药啊?
三人离开立达中医院,一路走一路商量。最后,郭云涛决定回家找老爷子帮忙。三人立刻叫了马车,直奔郭家堡而去。
本来一直跟着他们的奉军士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为首的军官只好带着两个人骑马跟上,其他人先撤回了军营。
让人失望的是,郭家老爷子外出云游去了,三人只好转身去奉天南面的陈相屯,找郭云涛的九叔想想办法。
这下又从城北一路南下,天快黑了才赶到陈相屯的军营,可是九叔并不在,副官安排三个兄弟先住下,等着九叔回来。
可是,这座军营却不肯接受保护三人而来的士兵,军官无奈的带人离开了军营。这里的驻军是少帅的嫡系,郎参谋长的手是不能伸到这里的。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到九叔,高子轩和郎步摇却找到这里来了。
原来,三兄弟上了飞机后,高子轩就上了船,走海路直奔锦州。刚到锦州码头,却意外发现了郎步摇,她正混在人群中,等着上一条开往大连的船。郎步摇也有些意外,听说三个兄弟都到了锦州,就拉着高子轩赶紧进城去找人。结果还是没赶上,慢了一步,之后坐后面的火车回奉天。
高子轩完全是被郎步摇一路拉着追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那么多故事,如今大家碰头了,这下高子轩可不干了。
高子轩拉住郎步摇有些激动的说:“步摇姐,你什么意思啊?拿我们都当小孩耍是吧!”
郎步摇略显尴尬的解释到:“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但我绝没有欺骗你们,我能说的都会告诉你们,不能说的也没有撒谎骗你们。”
高子轩却不肯罢休,继续追问到:“你坠海是故意的对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三哥?”
郎步摇的神色有些委屈的解释到:“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啊!我本来是打算借机会跑路的,我大哥虽然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是日本人那边却不好解释啊!”
王啸林忽然插话问:“你为什么要阻止奉军南下?这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
郎步摇四下看看,房间里并没有外人,于是耐心的解释到:“奉军南下是日本人的主意,我认为是日本人想把奉军的主力调离东北,便于他们在东北行事。我不知道大帅到底怎么想的,反正我哥哥他们是赞成的。我能做的也不多,封锁铁路只能短时干扰一下,我只能希望他们错过突袭的机会,南下的困难增加后,大帅也许不会轻易大举进兵。”
张坦之有些狐疑的问:“你是怎么说服冯雍的呢?他这么做是会害死他父亲的。”
郎步摇有些无奈的说:“冯旅长的地位早就不保了,这次的事正好给他和大帅一个一拍两散的机会。冯旅长事先是知道的,他虽然没有表态,但是也没有阻止冯雍的行动。”
郭云涛也有些不解的问:“冯旅长的二十八旅占据进关的要道,控制着半个奉天省,怎么会甘心就这样退出呢?”
郎步摇继续解释到:“一山不容二虎,冯旅长和大帅是结义兄弟,就像你们一样,明知道争不过大帅,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高子轩不满的说:“这些大事和我没关系,我就想知道,如果我不遇到你,你打算去哪里?就这样抛下老三,一个人远走高飞吗?”
郎步摇脸色铁青,愤懑的说:“我留下来对你们是好事吗?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拉着你吗?为什么这么急着进军营?我们在外面随时都可能被日本人干掉,你知道吗?”
王啸林赶紧把高子轩拉倒身边,半是开解的说:“你说的都有道理,现在我们不追究过去的事好吗?我们现在需要赶紧想办法救三哥,葛家的人可是说过,最多三个月,找不到葛新衣,三哥可能就再也好不了了。”
郭云涛笑着说:“你还当真了,葛家的人就是吓唬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救人的,现在心药已经有了,老三肯定能好的。”
高子轩好奇的问:“心药是什么?”
郭云涛指着郎步摇说:“只要你去看看老三,他立刻就能背着你满世界跑。”
郎步摇被说的满脸羞红,高子轩拉着王啸林的手也加大了力量。满屋子的人,有一种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郎步摇的说法是真的吗?日本人真的会来追杀他们吗?九叔去了哪里?这座军营真的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