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去剑之谷吗?小玉如此自问,望着群山之外的北方,云卿的影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眼前。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父母之仇,灭族之恨,我一定要报。
当下,再也不考虑什么,御剑远去。
到剑之谷外围之后,眼前所见,令小玉大吃一惊,到处都是荒山野岭,一片荒芜,远远近近,竟是没有一丝生机,一个活物。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将偌大的剑之谷整成这番模样,究竟是何人所为,究竟是多么神奇可怕的力量啊。
难道是神仙所为,但神仙一说,只是传闻,谁也没有真正见过。
小玉下了宝剑,步行向前,她发现,这里的石头都有被融化的痕迹,再次凝固之后,这些石头奇形怪状,坑坑洼洼的,十分粗糙。
那剑之谷的人还在不在啊,他们会不会已经葬身火海之中了呢,那云卿……
想到这里,小玉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是白来了,那个袁二少爷恐怕已经早已被大火烧死了吧。
小玉没来由地一阵失望,心里空落落的,摇了摇头,怅然若失地出了一口大气,转身准备离开。
才走了几步,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渊哥哥,你的道生一剑法和那个剑圣前辈的天地同宗剑法,到底哪个更厉害一些啊?”
云渊看了看弟弟,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某个地方:“那天地同宗剑法的力量我们是亲眼见过了的,确实有截断浮云之威,世上罕有。而道生一剑法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使出来,我只能感受到它的威力,恐怕与天地同宗剑法在伯仲之间。”
云卿努了努小嘴:“其实那个剑魔的万恨成魔也很厉害了,如果不是剑圣前辈,我们恐怕都活不成了。”
“没错!”云渊看着满地的疮痕,那一日决斗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竟然将膜佛窟的火种功夫与剑之谷的剑法合二为一,我想就算我使出道生一剑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样啊。”云卿小有失望,“这道生一剑法是何人所创,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竟让哥哥如此死守。”
小玉听到这些,欣喜非常,立马开步行去,走了两步,一想剑妖公子在此处,有些话不宜直说,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静静地看着二人。
不过也就是这一个刹那,云渊耳根一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凛然侧身看去,一股冷风席卷而去,令人侧目:“何人躲藏在此,赶快出来!”
云卿朝着哥哥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这女子容貌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但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让人肃然起敬,令云卿倾倒。
云卿大为惊愕,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小玉,老天可真会和他开玩笑。
“小……小玉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云卿喜笑颜开,忍不住问道。
小玉神色镇定,无喜无悲,但初发一语,却是风趣幽默:“只有我做不到的梦,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这么说,你是不想我来了?”
“没有,没有。”云卿摇手解释,“小玉姑娘能来此处,我倍感荣幸呢。”
“小玉姑娘与剑之谷恐怕没有什么瓜葛吧?”云渊淡淡相问,“不知道小玉姑娘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小玉把二人斟酌一番,这二人虽是兄弟,但无论是武功还是城府心机,这剑妖公子都要比他这个弟弟高上许多,有他在场,自己恐怕难以遂意。
当下小玉丹唇慢启:“这次来,我的确是有事找你。”
“什么事,你直接说得了。”云卿大大咧咧。
小玉的目光却转向了云渊,欲言又止。
云卿看出了她的难处:“不用怕,渊哥哥和我……”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云渊就开口:“小玉姑娘既然有话不便说,刚好我有事情要做,就先离开了。”
云渊去后,小玉脚步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云卿上去扶住她,满目心疼地问道:“小玉姑娘,你怎么了?”
小玉咳嗽了一阵,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中了剑魔的梦火吞生,只有十五天的活头了。”
“什么,十五天?”云卿心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小玉姑娘,我不允许你有事。”
小玉再次咳嗽了一阵,在他的怀里奄奄一息:“这世上,能治好我的,唯有水珠百谷王。”
“水珠百谷王?”云卿思索了一阵,才想起此物在剑神那里,当下欣喜若狂,“小玉,你有救了。”
小玉却一把掐住他的胳膊,郑重嘱咐:“我知道水珠在剑神那里,但你绝对不可以明目张胆地去要,那样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
“总之,自我决定帮助逍遥窟主的时候,就已经和天下武林各派结下了深仇大恨。”小玉扣着心口,十分艰难地说着。
“哦,对了。”云卿忆起前事,再加追问,“你为什么要帮助逍遥窟主啊。”
小玉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却又想起了什么,只是避开云卿的目光,有晶莹的液体在眼中打转儿。
云卿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便岔开话题:“总之,小玉姑娘心地善良,你要做什么,自然有你的道理。”
小玉感激地朝云卿一笑,面现难受之色,咳嗽了一阵,倒在了云卿的怀里。
有一种温暖的情愫涌遍全身,那淡淡的香味,充斥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在记忆中幻想了千万遍,却都不及这短短的一瞬。
身体一阵酥软,骨子里涌荡起一种温暖,被一种莫名的温柔所征服。
云卿试着抱起她的肩膀,把这种近在眼前的幸福抱在怀里,为了这一瞬,就算流离失所,就算放弃所有,就算与世界为敌,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那胸口的起伏,那鼻翼的鼓动,那淡淡的呼吸,造就了世间最绝美的姿容。
你可知道,在白骨鬼域,在阴阳隧道,在云深雨林,在六识寂域,在小池印月,在九叶灵松里,在儒仁门,我想的都是你么?
你可知道,当生命的光华被吞噬,当危险将我的意识吞没,当所有的坚持变作深秋的露水,我心中想的都是你么?
你,正是我坚持往前的理由,是我不放弃的理由,是我鼓足勇气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我们注定是对方的过客,我也不会放弃你,至少此刻我们是在一起的。
云卿把自己的脑袋贴在小玉的额头上,抱得紧紧的,久久不肯松开。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的话,那也就是这样了。
那熟悉的女子香,如初春早开的花儿的芬芳,是那么的沁人心脾,令人绮想连连。
由于云卿抱得太紧,令小玉喘不过气来,小玉不禁咳嗽了几声,囫囵说了几句“我不想死,我还要……”什么的,云卿听得不是很真切。
这才使云卿明白了过来,当务之急,应该是救小玉,于是,云卿放下小玉,轻声道:“小玉,你就安稳地待在这里,我一定会为你取得水珠的。”
小玉轻轻点了点头,又咳嗽了几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她那瘦削的面容,她是多么需要人关照啊,云卿没来由地生起一丝怜惜之感。
云卿咬了咬嘴唇,缓缓转身离开,一路上,小玉那难受的面孔一直浮现在眼前,如同印在了脑子里一般。
但是,回到剑之谷之后,云卿才发现此事颇有蹊跷,剑魔既然能杀掉狼帝以及狼人族所有人,那他要杀小玉也是易如反掌。
可这个剑魔只是打伤了小玉,却不肯取她性命,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另外,小玉又怎么知道水珠在剑之谷呢。
云卿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剑魔是故意打伤小玉,在告诉她水珠可以治好她的伤,还告诉她水珠就在剑之谷。
剑魔究竟在谋划着什么呢?
而小玉顺利进出膜佛窟,逍遥窟主却不闻不问,他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呢?
这一个又一个问题如同一把又一把连环锁,云卿一想头都大了,实在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多加思索,无论如何,救活小玉才是重中之重。
等到天黑之后,月上天心,所有人都已经熟睡,云卿才找到剑神的住所,来到门外,里面传来响亮的呼噜声。
云卿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剑神的床边,他知道,水珠就在剑神腰间的锦囊里。
此刻,剑神的身体正压着锦囊,如果此时伸手去拿,很可能会被抓个正着。
云卿等了很久,月亮渐渐移向了西天,照得屋子一派通明。
这时候,剑神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用手揉了揉鼻子。
云卿还以为是他醒了,一颗心吓得嘭嘭直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而才担心了几秒钟,呼噜声又如雷声一般响起,云卿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来到他的床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锦囊。
临出门前,传来了剑神的声音:“扶乩石上的许多谶语都变成真的了,但我怎么也想不出,那另外半个救世主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