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附近有条春荫弄。弄口有家发廊，紧邻一小店，几乎是独家经营，同时得地利之便，来往顾客频频。发廊与小店名号相同，均被冠以“虞美人”之名。两家的主人似乎为同一少妇。少妇装扮时髦，玲珑别致，在两处招徕生意，是块惹人注目的活招牌。
另有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头和一位年龄相仿佛的妇人。据方维推测他们应该是少妇的公公婆婆了。奇怪的是方维一次也没有看见少妇的老公，倒时而看见少妇与她的“公公”队进队出。
曾惊艳于少妇与“公公”同坐一车。只见“公公”将咸猪爪搭在少妇肩头摩挲着。少妇觉得挺难堪，摆了摆肩膀，算是挣脱了魔掌。同样的遭遇还发生在店门口。适见“公公”将嘴凑近少妇的耳边，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少妇不禁恼羞成怒，骂道：“老不死的东西。”用力搡去，将“公公”推了个趑趄，几欲跌倒。
方维不经意间在此理过一次发。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西风习习，让人觉着丝丝的凉意。方维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植被，她仍旧是一袭裙装。裙服款式很特别，上下装被裁剪成一个样式，并无多区别，犹如两片帷幕粗犷地包裹着其胴体。秋风习习，仿佛镂空的艺术品，给人一种空灵曼妙的美感。有同学曾评论说穿衣服的女人远较比不穿衣服的女人更恐怖云云，方维当时确乎是有了这样的一种危机感。
是时少妇的纤纤玉手在方维头颈间游走如灵蛇，细针密缕地清理着他的头发以及思想。方维分明感到少妇的肢体不断地传送着热量，这使他终于明白“体贴”其实也是个很歧义的词呢。方维深感窘迫与不安，理完发便溜之大吉，竟至于忘了付钞票。
疗养之后的郑南因为斩获颇丰，俨然成了一位暴发新贵。其形象有了长足改进，精心地包装起自己来。于精神需求方面也大为增强，开始有了休闲时间，偶尔也会请方维看看电影，喝一惯的“两把靠杯酒”，涉足娱乐圈。
这天郑南忽然兴致勃勃地邀约方维一同去发廊。“老兄，有喜，去泡泡‘虞美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现在不再让本师傅凑合了。”方维反问道。郑南的头发倒是多次让方维直接拿剪刀给喀嚓掉的，虽然这样有碍其光辉形象，不过郑南无所谓，方维也就乐在其中了。并且伴随着经验值的增加，方维倒是剪出感觉来了。方维有位老乡，白天做理发师，晚上杀猪，人称“白天砍人头，晚上砍猪头。”感觉之中，方维还是觉得“砍人头”毕竟是要比“砍猪头”容易得多。
“咱们从头武装起。”郑南难得地幽默道。
方维瞟了郑南一眼，发觉自己直可以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来形容他了。虽然与他朝夕相处在一起，却没有注意到他居然也能打扮得很入时的。
“那寡妇蛮有味道的。”郑南信口说道。
原来他是个寡妇，方维听他这么说起，终于醒悟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省省心吧。”
“那有什么，不就砍个人头吗？”郑南自我解嘲地说道，他还是听到过方维说起过这么一段笑话的。当然，方维在说这段笑话时免不了要将郑南捉弄一番。
“要去你自己去，本人可不感冒。”方维却忽然想起自己的那笔小费还没有付清呢，这让他很是难堪。本来他一直是想着要还上的，但是又觉得这样可能太过于唐突冒昧，让人也让自己产生太多的不必要的遐想。反正是有许多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琐碎心理阻止着他还上屈屈的五元钱。
“你好象很害怕见到那个‘虞美人’哦！喂，陪我去理个发不至于犯法吧。”郑南特别提醒方维说。见方维并不理会自己便行起蛮来，强拉硬拽着他的胳膊说：“走吧，老兄，别装正点了。”
走进发屋，“虞美人”分外热情地招呼着郑南，亲昵地埋怨道：“这一向在哪里泡妞，怎么好久都不见人影啊。”显见得是醋意顿生。与此相同时，女主人对待方维倒是很矜持的。那双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言语。
“哪里，我们这一阵很忙的。”郑南急忙为自己辩解着。
“你们还会忙些什么呀？”她嗔怪道，令郑南一时哑口无言。
“你们谁先来？”少妇于是问。
“你先上。”方维拐了拐郑南，毫不迟疑地将他推上第一线。
围好毛巾，抹把香波，少妇熟稔地抓挠起来。在方维剪刀之下那一篷干枯的衰草此刻竟服服帖帖有如自然卷曲的绵羊毛，任少妇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