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文早早来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透过手中咖啡蒸腾的热气看到了徐家主和徐家主母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伯父,伯母,想喝点什么?”胡耀文将他们带到座位上,叫来服务生。
“随便来点什么都好。”徐家主温和地说,“你说有大事找我们,什么事这么重大,是合作出了什么问题吗?”
胡耀文对服务生嘱咐了一番,然后面对徐家主笑笑:“伯父您别着急,不是生意上的问题,是一些私事。”他抿了抿唇,道:“我就不跟您绕弯子了,您和伯母,是不是曾经有个女儿?”
听到这句话,徐家主和徐家主母有一瞬间的震惊,然后神色转为黯然。
“你怎么知道的?”徐家主苦笑,“我和你伯母当初是有一个女儿,可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当时我们找了许久,却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这么些年里我们也试图找过她,却始终没有消息,也就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你怎么会想到提起这件事?”
胡耀文嘴角微微上扬:“伯父,提起这件事是因为,我知道她在哪里。”
“你说什么?”徐家主母震惊地抬起头,神情有些激动“小旭,你是说,你知道我的女儿她在哪儿?你找到她了?”
“伯母您先别激动。”胡耀文急忙安慰,“我确实找到她了,您听我慢慢说。“
“前些日子,我在为伯母准备生日礼物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伯母的照片,当时我发现,伯母和我的女朋友林悦长得极为相似。因为她曾经对我说过,她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心里就存了疑。之后,我雇了私家侦探调查,结果发现,林悦她正是您的女儿。”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我的女儿,没有弄错?”徐家主母紧紧盯着胡耀文的眼睛,那眼神里的渴盼与不敢相信让胡耀文的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是的,伯母。根据我的调查,林悦就是您失踪十几年的女儿。伯父,您是否还记得十多年前徐家的商业对手林家?”胡耀文看向徐家主,“当年,徐家和林家那场商业战徐家险胜,林家败落。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徐家大小姐失踪。这其中的联系,伯父想必也清楚。”
“当时我有想过是林家做的,但是我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承认的。”徐家主叹了口气,“林家败落后就散了,想找他们要人都找不到。小旭,我女儿真的是他们拐卖的?”
胡耀文点点头:“确实是他们,十几年前,林家失败在即,他们想试图绑架徐家大小姐来取得一点生机,所以趁伯母那日单独带女儿外出下了手。只可惜手下的人虽然得手,林家却败得太快了,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手下的人见林家已散,就把她扔到了孤儿院门口。”
徐家主母喃喃道:“那时候,她还那么小,走路都走得歪歪扭扭。她的小手白白胖胖的,总是伸出来说抱抱。”
眼泪从她的眼中不断流下,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这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有时候看到年轻的女孩儿我都会想,如果我的女儿在我身边,是不是也这么大了……”
“我晚上总被噩梦惊醒,我梦见她被人拐走,他们对她一点儿都不好,他们打她,骂她,我听见她一边哭一边喊妈妈……”
“我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我总是会担心天气冷她会不会受冻,会不会挨饿,担心她生活得不好,担心她受苦……”
“每当想到这,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
“小旭,你找到她了,你告诉我,她过得好吗?她有被人欺负吗?她在孤儿院里,那么孤单,会不会知道我在惦念着她,会不会也想念妈妈……”
徐家主紧紧握住妻子的手,老泪纵横:“小旭,我想见见她,我想见见我失踪十几年的女儿。”
胡耀文鼻子有些酸涩,他点头道:“我这就打电话叫她过来,让你们相认。”
林悦正在家设计新的样式的服装,一团团设计废稿被她撕掉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再拿出一张纸重新画。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临近中午了,可是她还是没有丝毫灵感。林悦合上本子,把自己摔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中午饭要怎么解决。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惊醒了她的思路。林悦看了一眼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小莉,你有时间吗?”
“有时间啊,怎么了?”
“来一下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讲吗?那我马上过去,你等我二十分钟。”
“好,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林悦一阵疑惑,胡耀文找她有什么事情,电话里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急切,想必是有急事。她立刻翻起身,从衣柜里拽出一套衣服穿上,匆匆出门打了车赶去。
林悦赶到咖啡厅的时候恰好是正午时分,太阳很毒,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她走进咖啡厅,张望着胡耀文的身影,然后听到他的声音:“小莉,这里!”
循着声音走过去,她惊讶地发现胡耀文对面还坐着一对衣着名贵的中年夫妇。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有些亲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甩开这些想法,她坐到胡耀文身边,礼貌地和对方点头致意。
这一段时间内,徐家主和徐家主母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只不过在看到林悦正脸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徐家主母又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林悦疑惑地看着胡耀文,胡耀文握着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然后开口介绍:“伯父伯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林悦。”然后他回过头:“小莉,这是徐家的家主和主母,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你说什么?”林悦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
“小莉,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仔细看看徐夫人,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我的亲生父母……”林悦看向徐家主母,然后震惊在了当场,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和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徐家主母虽然保养得好,脸上却明显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此刻,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又喷涌而出。
“女儿,我的女儿……”徐夫人起身上前抱住林悦,把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把你弄丢,这些年你不在妈妈身边,让你受苦了。”
林悦此刻也已经泪流满面,十多年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她觉得这个怀抱是那么温暖,满满的都是母亲的味道。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从记事起就身在孤儿院,从来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感觉。孤儿院的阿姨会抱她,会哄她,可是她知道,那都不是妈妈。
妈妈的怀抱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现在这种让她再也舍不得放开的温暖吧。
林悦离开徐家主母的怀抱,她望向胡耀文,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微微颤动着,声音沙哑:“他们,真的是我的父母吗?我不是孤儿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胡耀文心疼地看着林悦,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不是孤儿,这也不是在做梦,他们是你的父母,你的亲生父母。”
林悦哽咽着:“我从来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在爸爸妈妈陪伴下上学的孩子。可我是个孤儿,我只能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掉眼泪。我也曾想过我是不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我奢望过无数次与父母相见,我想问问他们,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林悦把头埋在胡耀文怀里,啜泣着。泪水打湿了胡耀文胸前的衣服,他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头发:“不是的,你没有错,你也不是被抛弃的,你看你父母很爱你,他们找了你这么多年,他们很爱你,我们都很爱你。”
林悦使劲点头:“我相信,我相信。”
徐家主母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徐家主也红了眼眶,他们的眼神那么热切,透着期待,透着渴望,林悦心头一阵暖流涌过。
这就是父母吗?这就是有父母的感觉吗?现在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是有亲人有依靠的幸福吗?
林悦停止啜泣,擦干眼泪:“徐……家主,徐夫人,如果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那么无论因为什么,你们缺失了我这十多年的青春,我都愿意彻底忘记过去的不满与抱怨,开始新的生活。”
徐家主母紧紧握住林悦的手不放,好像一旦松开手她就会像十几年前一样失踪。
胡耀文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为林悦开心,他看一眼手表,还是开口打断:“伯父伯母,你们听我说。现在虽然我已经确定林悦就是你们的女儿,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你们最好还是到医院去做一下亲子鉴定,验一下。”
“哦,对,小旭说的对。你看我们,太激动了,都把这事儿忘了。”徐家主为妻子擦去眼泪,然后小心地看向林悦,“尤……莉,可以把你的头发给我一根吗?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是我们的女儿,只是……”
“我理解,我真的理解!”林悦笑着打断徐家主的话,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交到他手里,“我,我也很期待最终的结果。”
“小莉,如果最后证实了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你愿意跟妈妈回家吗?”徐家主母还是满脸的不舍,满脸的期待。林悦轻轻拍她的手,开口安慰道:“愿意,当然愿意。”
“那就好,那就好!”徐家主母破涕为笑,然后拽住徐家主的袖子往外走,“快,我们快些去医院,我迫不及待接我的女儿回家。”
徐家主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和胡耀文握手:“小旭,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谢谢你帮我找到了女儿!你们等我通知。”
胡耀文站起身,想要上前搀扶徐家主:“伯父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送您。”
“不用了小旭,我和你伯母先走了,你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认回女儿了。你呀,就好好陪陪林悦吧,毕竟知道了这么一件大事心里一定会有很大波动。”徐家主说完,和徐家主母相携着走出了咖啡厅,上了私家车。
林悦把自己埋在胳膊里,刚刚擦去的眼泪又充盈了眼眶,伪装起来的坚强与镇定也终于崩塌。
胡耀文目送徐家主上车,然后看着林悦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心疼。他把林悦搂在怀里,轻声道:“小莉,别流泪了,这么开心的时候,你应该笑啊。”
林悦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我知道,我不该哭的,可我就是激动。胡耀文,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到父母!”说完,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胡耀文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