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那浑小子看了看苏大同,又咧开大嘴笑道:“哟呵,你不是那个什么燕山三鬼死大头吗?噢,死二头死三头也在那边呢,以前在峨眉山上没死成,现在又都跑到成都送死来了。”
你说这个浑小子嘴巴损不损?“燕山三怪”给他说成“燕山三鬼”,苏家三兄弟他叫做死大头死二头死三头。燕山三怪三人一听,直气得七窍生烟喉咙冒火!
苏大同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以大欺小的罪名,飞身跃起,一掌向那浑小子击去,欲将其立毙于掌下,方消胸中恶气。
正这时,一条红色身影飞身掠了过来,将那愣小子一把拉开,同时伸手蓬地接了苏大同一掌,两人皆被震退数步。
苏大同落地后一看,正是黄陵派的掌门人蒋雄飞,大怒喝道:“蒋雄飞,这浑小子辱我太甚,吾欲教训于他,你为何拦我?”
蒋雄飞见那愣小子一顿胡骂,骂得燕山三怪蹦蹦跳,也觉过瘾解恨,不想让他遭了敌人毒手,于是向苏大同拱手道:“他们三人都是我请来的朋友,适才这位小哥言语不当之处,在下代为赔礼了。如若不服,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
苏大同听说这三个不速之客是蒋雄飞的朋友,见他们甚为年轻,谅也无多大本事,颇为不屑,心说怎么请这么些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来,莫不成还想让他们为你助拳?看那浑小子,十足一个乡巴佬楞头青,说话如此粗俗,帮你丢脸那还差不多。
看到这里,各位读者想必也猜得出这三位不速之客是谁了吧?
不错,他们正是静云黄丽丽杨先党三人,他们初出江湖,都是无名之辈,何况又乔装改扮过了的,所以没人认得出他们来。
有些人就算看着静云眼熟,也不会怀疑他就是无为道长的小弟子静云,两年前己坠崖身亡的人,有谁又能死而复生呢?以为只不过是长得相似之人罢了,何况原先静云也没有红衣美女相伴的呀。
那为何这三人会突然来到风云客栈,又认识黄陵派掌门的呢?原来昨晚静云三人到了成都找到黄陵派时,已快二更天了,从表面看并无打斗过的痕迹。
静云本想报名而入,但三更半夜的,在不了解情况时不想惊动人家。何况自己又是无名小卒,就算表明身份及相助之意,人家也未必肯起床来接见。
但若不探明黄陵派内情,纵然夜寝客店也睡不着,不如叫丽丽和师兄先到客店歇息等待,自己则夜探黄陵派。如有机会,与黄陵派掌门见上一面,表明来意,看有无用得着自已之处。
想到此,逐把想法跟黄杨二人说了,这段时日东奔西跑的,委实疲累,杨先党一听说睡觉就高兴,自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黄丽丽一向都很信任静云,自也无异议,于是他们二人先去刚才经过的一间客店安歇。
静云待丽丽二人走后,也不走正门,施展出绝妙轻功翻墙而入。进到黄陵派内,偌大的庄园里面也不打灯,只在有些角落隐秘处才安排着守夜之人。
静云在暗无灯火的崖底住了两年,早已习惯夜间看物走路,加之内功深厚,目力远超常人,轻身功夫更是妙入毫巅,所以轻易就避过了巡更守夜的人。兜来转去,见一高大屋宇处有灯光闪烁,从敞开的窗口射出,照耀夜空,并伴有争论叹息之声隐隐传来,忽高忽低。
见此情景,静云来个“一鹤冲天”,一飞数丈,如柳絮轻飘,悄无声息地落在有灯火的屋脊上,俯下身来,聚拢目光,从瓦缝中看下去。
只见屋内几个人或坐或站,在大声讨论着什么,这些人大都身着黄衣,俱是练武之人,而且看样子武功都不弱。
其中一个红衣劲装三绺黑须的高大汉子尤其惹人耳目,从其神情气派上看,静云一看就认定此人必是黄陵派掌门蒋雄飞无疑。
只见蒋雄飞负手而立,翘首窗外,双眉紧蹙,哀叹道:“明日决战,三场决胜负,我们决难胜两场,赢一场还要靠点运气,若是我与远林大师分到一组,我是断无把握赢他的,则我们将可能三战皆负。”
说此一顿,继道:“你们几人的武功虽也不弱,与燕山三怪中的一人或能打成平手,但若遇上古月古风,则希望渺茫呀。若不胜,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归降于侯霸天,纳入峨眉派,仰人鼻息,受人驱使,我黄陵一派从此将除名于江湖矣!”蒋雄飞说完,连连摇头,眉头深锁。
这时,只听一个尖嗓门的声音嚷了起来:“师弟,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对方除了远林老秃头外,单打独斗我们哥几个不见得就会输给古月几人之手。再说我们就算输了两场,我们也不听他的,看他能奈我何?大不了跟峨眉派大干一场!”
静云凝目望下,见说话之人是个身材佝偻的小老头,又是捋袖子又是抡拳头,神情激愤,正在喊喳喳,万分的不服气,其他几人也跟着叫起来。
蒋雄飞一摆手,道:“嗳,各位师兄弟,事先双方已经讲好,三战决胜负,又怎能出尔反尔呢?那不是叫别耻笑吗?做人总是要依诺而行,方能以信义立足于武林道上!”
这时,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走到蒋雄飞面前,拱手道:“师兄,此言差矣!虽说我们订下三战定输赢之约,但是,那都是他们逼的!”
又有另一人插口道:“不错,那是情非得已,非我等之愿,明日我们若能赢两场倒也罢了。咱们若输了,就跟他耍赖,看他能奈我何?大不了跟他们斗上一斗,看看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蒋雄飞双手连摇,大声道:“那可不行,我们怎是峨眉派的对手?况他们还邀请有不少黑白两道上的好手来帮忙,我们怎么也斗他们不过的,那样只能徒取灭亡!如此,我又怎对得起列代祖宗及门下弟子?”
说到此,语气渐转黯然,继道:“你们应当知道,与侯霸天对抗的都没有好下场,听说青阳川北眉山帮都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了!这几帮人马是最不服侯霸天的,一向与无情对着干,虽然有人怀疑是他派人去干的,但既没听说也没发现他派有哪路人马去抄山灭派,所以就是想从道义上遣责他也毫无证据。”
末了叹气道:“唉……无论如何,跟无情的人马火拼都是不行的,那样代价大太了!”
“但我们也不能迫于他人淫威,将我派并入峨眉派吧?侯霸天虽然武功盖世,但人品太差,他连同门师兄弟都不能见容,品德这样差的人怎能相处?若是无为道长仍是掌门人,要我派加入我倒不反对!”
“对,没错,若无为道长他老人家仍执掌峨眉,我们都愿意加入峨眉派。但侯霸天不行,此人太无情太霸道,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服他!”
“唉,我何尝不知无为道兄处事公允是好人?在他执掌峨眉派之时,从未欺凌压迫过我们这些小门派,但那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无情还有他手下的人哪……”
……
屋中几人争论纷纷,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也统一不了意见。因事关黄陵派的生死存亡,蒋雄飞也不敢擅专,只在努力统一大家的意愿,然后再行决断了。
静云在瓦上听得,见他们言语间对自己师父甚为尊敬看重,很是高兴,本想马上就下去会见他们,说明来意,但转念一想,唉,我何不如此如此,先探探他们的虚实底细呢?
想到这,脚下微一用劲,瓦片“叭”的一声细响,裂了条瓦缝,声音极细极轻,寻常之人是听不出来的,尤其是屋中还有人的说话吵闹声。
但,响声刚停,就听下面突然静寂了下来,灯火齐都灭了,仿如屋内没有人一样,跟着嗖嗖几条人影从屋门窗口窜了出来,齐齐跃上屋顶,以合围之势将静云围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