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刺远林虚劈无为师徒刀掷无悔挟持无惧,这一连串动作,都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令人目不暇接,根本无暇反应以判断他的真实意图。
无悔回身欲救无惧,侯霸天喝道:“你敢过来,我让他立毙剑下!”投鼠忌器,无为无悔怕他在盛怒之下伤了无惧,便叫众人退后,离他们在三丈开外。
原来无情恶道侯霸天眼见大势已去,而人们又对他怒骂如潮,群情激忿,知道非但盟主之位已是遥不可及,就连掌门位置亦将不保,看这情形,群豪们还有对他群起而攻之势,身边的人走的走,反的反,自己已成孤家寡人一个,孤掌难鸣,现今陷于重围之中,单只一个陈浩云已让他难以应付,何况还有那么多高手虎视眈眈窥伺一旁?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死而复生的陈浩云,但更可恨的则是背叛了他的无惧道人了。不然的话,埋设在大半个金顶大坪上的炸药一响,管你有多少人,多高的武功,都将化为灰烬!
为了脱身,所以他趁人不备时突起发难,接连袭击四名顶尖高手,以声东击西之法引得人人自保时,他却以闪电手法把无惧挟作人质,使众人不敢对他动手。
无惧道人颤声道:“二师兄你为何如此对我?我可没得罪你呀?”
侯霸天恶狠狠的道:“哼,你与他们互相勾结,坏我大事,害得我成为众矢之的,你背叛了我,还说没得罪我?”
无惧嘶声叫道:“我并无意坏你大事,只是大师兄(无为道人)说得对,这炸药一响,非但会葬送了数千好汉的性命,而且还会毁了金顶,如此我们必将成为峨眉的千古罪人哪!侯师兄,灭门毁山之罪,你我如何担当得起呀?”
侯霸天兀是不听,喝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人命如蝼蚁,古今成其大事者,哪有不死人的?峨眉山那么大,炸掉半个金顶算得了什么?”说着右手微一用力,剑尖刺入无惧背后一寸,立时鲜血迸流,染红了白袍一片!
见此情景,无为道长挺身而出,掀髯喝道:“无情,休得伤了无惧师弟!坏你大事者,是我不是他,是我逼他这么做的,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好了。来,把剑架到我脖子上!”无为说着,背负双手,径直向侯霸天二人走了过去。
众人见无为道长义气深重,不但舍己救人,又顾全大局说反了无惧道人,方才免了众人葬身金顶之祸,对其为人既敬且佩。
峨眉弟子更是深受感动,特别是当年曾参与反对无为声援侯霸天夺位之人更觉惭愧,纷纷叫道:“掌门人,别过去,他这人无情无义,你过去他会杀了你的!”
现在他们已不叫无为道长为“前掌门人”,而改口称为“掌门人”了,也就是说他们已不认无情道长为峨眉掌门,心中只有无为道长一人是现今掌门了。
无悔与陈浩云双双飞身出去将无为拉住,一个叫“师兄”,一个叫“师父”,都叫他别往剑口上闯,别做无谓的牺牲。
白袍道人无惧也叫道:“大师兄,我死不足惜,您别过来枉送性命呀,峨眉一派的重担还要你肩挑背扛呢,您若有甚差池,小弟可成峨眉罪人了!”
无惧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大家听在耳里,既为他和无为担忧,更恨侯霸天残酷无情。
但,无为道长虽愿舍己救人,可是此时的侯霸天却是谁都不相信,反而把长剑架在无惧的脖子上,叫道:“你别过来,过来我马上杀了他!”
边说边退,转向山下走去,并喝叫众人让路。无为怕他狗急跳墙杀了无惧,也不敢逼得大近,只得吩咐旁人让路,并与无悔陈浩云等人尾随于后,伺机救人。
无为无悔等人情义深重,无惧却想:“霸天无情,无为重义,峨眉一派的兴衰荣辱还担负在大师兄肩上呢,我怎能累他?不如冒险一博,大不了一死而已,反正我无足轻重,死不足惜,于峨眉派来说损失不大。”
无惧想到这,左手反肘撞出,击打侯霸天面门,右腿亦同时弹起,反踢无情恶道裆部。
猝起发难,本应得手,但侯霸天是何许样人?怎会轻易遭人暗算?无惧刚有异动,侯霸天便已发觉,暴喝道:
“命悬我手,也敢算我?”
喝叫声中,长剑一抖,一颗斗大人头已然飞起,直向无为射去;同时掌力一吐,无惧道人的尸身亦向无悔扑去,鲜血从脖子上喷薄而出,如同开了漫天血花。
无为老道见状大惊,一把接住飞来人头,叫了一声:“无惧师弟!”眼前一黑,竟自晕了过去!
无悔则一把抱住无惧的尸身,叫了一声“师兄!”也是泪下如雨,但他强忍悲痛,放下无惧尸身,怒吼一声:“恶贼,你好狠,纳命来!”
一振手中长剑,翩如飞鸟地与陈浩云联袂向侯霸天追去。远林大师慧仪师太熊开林等人赶紧扶起无为道长,有些则忙着将无惧道人的头颅与尸身合在一起,以待无为道人醒转过来再行处置。
侯霸天见无悔与陈浩云双双追来,双手连扬,连连抓起山中路上的武林人物向后掷出,将人作暗器,掷击无悔与陈浩云。
武功高强的人都聚到了金顶上面,金顶下面的这些武人武功都很稀松平常,连三招都过不了的,所以只能待在金顶以下山中,但虽如此,也不时有人将上面打擂情况传递下来,消息倒也不断。
此时天已渐黑,圆月东升,英雄会己快结束,人们说说笑笑的向山下走去,所以此时他们都成了挡箭牌与暗器,被侯霸天老鹰捉小鸡般抓起来掷出击人。
初时在山中开阔地带,无悔与陈浩云还能施展绝顶轻功,巧妙地避过侯霸天掷击过来的人。后来追至九十九道拐处,因坡陡路险,面对源源不断飞来的“人肉炸弹”,若不伸手接住,这些人势必会坠落深谷,摔成肉酱。
他们二人又怎忍心看着这些无辜武人葬身石谷而不顾呢?万不得己,只好伸手将掷来之人 接住,再行追赶。
但就这么缓得一缓,侯霸天已在大笑声中消逝于暮色苍茫中,不见了踪迹!
无悔陈浩云二人的轻功虽然妙绝天下,侯霸天的轻功也甚为超卓,非等闲高手可比,在茫茫大山中因不知其去向,二人追了一阵,只得悻悻而回,与在后追赶的人群一起回到金顶上来。
回到金顶大坪后,此时山上己点起灯笼火把,金顶上火光无数,有如繁星点点。而天上皓月初升,洒下皎洁光芒,满天星斗,闪烁天际。天上山上,火光星光,交相辉映,再加上氤氲云雾笼罩,峨眉金顶一时充满了梦幻迷离的色彩,汇成了一个迷人的星海奇观。
无为道长此时亦已醒转,见众人空手悻悻而回,已知让侯霸天逃走了,也不怪责,只是顿足落泪道:“都怪我心软救了无情,以至害了无惧师弟。唉,此皆无为之罪也!”
众人忙加劝解,少林方丈木拓大师也劝慰道:“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当时救他,自是顾念师兄弟情份。你若不救,人死如灯灭,于你,失了一个师弟,于他,也无去恶向善的可能,日后思之你也必定后悔自责。至于后来发生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由于你的阻挠干预,说反了无惧道兄,毁掉炸药,方才把数千英雄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更是使得无情吞并武林的阴谋没能得逞。
否则,他若当上武林盟主,今日的浩劫方才开始,武林非但从此不安,只怕他与严嵩等人联起手来,大明王朝亦恐有覆灭之险,天下百姓更是遭殃呀!无为掌门化此危厄,救人无数,功德已是无量,道兄怎还自责呢?”
听了少林方丈的一番滔滔宏论,无为自责之心稍减,说道:“方丈师兄所言也甚有理,只是,贫道早已不是峨眉掌门了,您怎还如此相称呢?”
木拓大师笑道:“你本是峨眉掌门,只是无情侯霸天两年前施诡计强行夺了去。现今他败于你爱徒之手,野心暴露,业已逃走,你不做峨眉掌门,谁来做呀?”
无为摇首说道:“唉,方丈师兄,此言差矣,峨眉派虽及不上少林武当之尊荣,不自谦的说,也颇有些人才,比贫道高明的有德之士还是大有人在的,贫道老朽无能,方致有被师弟欺凌之祸呀。”
木拓方丈待再劝说,这时,远林大师带着古风古月等弟子以及金顶长老峨眉神尼等人走近前来,远林大师道:“掌门师兄,方丈大师说得没错,您不坐这位子谁来坐?哎……怪只怪我等当初有眼无珠,听信了无情的谎言,受了他的欺骗,以至跟着他干了许多荒唐之事,说来真该打入地狱呀……”
“掌门师兄,您就别再谦让,也别辞辛劳,请再接掌门,领导我们吧!”远林大师有些断续的说着,目中泪涌,竟自向着无为道长跪了下去,神情庄重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