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开林刚收剑退回阵中,忽听得一声怪笑,人们闻声看时,场中已多了一人。
静云一看,正是燕山三怪中的老大苏大同。这人轻功甚是了得,一掠竟有数丈之远,人群中不少人喝起彩来,尤其是那拨不速之客叫得更凶。
苏大同在场中一站,咳了一声,用手一指无悔道人,说道:“哈哈,那晚遇到的蒙面人,我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二十年前就威震武林的峨眉三剑客中的老三无悔道兄,那晚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惭愧!”
苏大同口气一转,又道:“可惜那晚未曾领教高招,甚是遗憾,不过总算有缘,我们又见面了。无悔道兄,还请不吝赐教,来指点老怪几招吧!”
苏大同话虽说得挺客气,表面说是请无悔指教,其实是想找回面子。找回什么面子呢?
原来,那次静云扮作小乞丐潜入严府欲行刺严嵩父子,被侍卫头目朱开栋打倒在地,眼看就要丧命于大刀之下,谁知,在有燕山三怪押阵的情况下,竟然让一身份不明的黑衣蒙面人救走。
事后严嵩父子知道了,大骂燕山三怪无能,此一事件在严府武士中更是成为笑柄,这让一向自视颇高的燕山三怪甚觉难堪。
本来他们三兄弟在严嵩父子面前就不是很得宠,真正让严氏倚为心腹的是青城派的几名高手,与四川唐门的一名毒手。
青城派的四名高手号为“青城四煞”,因他们与严世潘份属同门,都是青城派的师兄弟,是以严氏特别恃重。
而那名唐门中人叫唐贵生,因其心狠手辣,擅使“五毒雷音掌”,故人送匪号“催命毒手”,乃是严府武士中的侍卫总管。这五人甚少在江湖走动,平日贴身保护严蒿父子的安全,早晚不离,是以最得宠信。但也因此,在江湖上的名头反不如燕山三怪响亮,甚至可说有些默默无闻。
燕山三怪此次受严世潘指派,联同他人来峨眉山闹事,没成想在这见到夜闯严府的无悔道人,急于找回面子,所以待母夜叉落败后便出场向无悔挑战。
无悔见严府的爪牙居然敢到峨眉来叫阵,怒不可遏,刚想过去教训他,正这时,就听一声娇咤,一女子喝道:“咄!燕山老怪,休得猖狂,待本姑娘来会你!”
苏大同一看,见是一名颇为清秀俏丽的女子,看模样似是带发修行的女子,不禁奇道:“尔是何人?因何出来向我叫阵?”
那女子俏目一瞪,咤道:“你不用问我是谁,你们到我峨眉滋扰生事,本姑娘我就不答应!”
这女子正是清音阁慧仪神尼的弟子刘月英。
苏大同听罢,看了看刘月英,冷冷的道:“既然你要从中插手,我只好先打发了你,再找无悔算帐了!”
说完,拔剑出鞘,也不谦让,叫声:“来吧,看剑!”叫声中,已一剑刺出,人剑合一,一招“长虹经天”飞身直向刘月英刺来,剑势甚是凌厉。
刘月英手中长剑骤然挥起,划出一道白光,有如银弧匹练,此招正是峨眉剑法中的一招“力划鸿沟”;就听一声清脆的叮当响起,苏大同的长剑已被刘月英荡得歪过一边,人也向左边飘去。
苏大同双脚甫一落地,也不回头寻人,身子向后一仰,蓦地使出“怪蟒翻身”的身法来,右手向后,长剑如风,向着刘月英滚滚绞去。
靜云一看苏大同如此厉害,不禁为刘月英担心,深怕其不敌,心道:“看这架势,苏大同的剑法似乎还在大师兄与二师兄他们之上,怪不得他敢向师叔挑战呢,但愿刘师姐别伤在他的剑下才好!”
刘月英一看也知厉害,不敢轻撄其锋,刚才挡那一招“长虹经天”时,只觉手腕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而飞,知道苏大同的内力比自己深厚得多,与他比拼内力只有吃亏的份,是以边后退边使出“龙门鼓浪”剑招,遮挡攻来之剑;二人长剑连环相击相斗,一时叮当之声骤然急起。
待苏大同攻势稍缓后,刘月英一声清咤,立时易守为攻,长剑振起神威,以“剑海翻波”招数连环进击,一时但见剑光错落,波翻浪涌,滔滔不绝地向苏大同攻去。
蒋科一看这情势,不禁高兴得叫起来:“哈哈,那老怪看来要吃亏了,这样向后半躺着,不倒下就不错了,还怎么抵挡这么凌厉的进攻呢?”
但,话声未停,就见苏大同身子陡地一翻,又成了正面对敌之势,长剑晃动进攻,两人的长剑又是一阵连环相击。
一阵叮当撞击之后,二人各自收剑,一边走动一边瞪视对方,互觅攻击良机。转了几圈,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挥剑直上,互向对方扑去,一扑近即如暴风骤雨般的激斗一阵又再跳开,如此数次,二人皆无建功。
苏大同也自知单以剑法一时难以斗倒刘月英,想那峨眉剑法妙绝天下,享誉武林已久,岂能一鞠而就轻易便战胜得了的?是以仗着自己内力比对方深厚,渐把内力灌注于剑上,用于牵制对手。
如此一来,果然立杆见影,效果马上显现,刘月英的剑一与苏大同的剑接触,立时被一股黏力吸引住,好似对方的剑有磁铁般,身不由主的,刺出的剑也受到黏力牵引,偏离了欲要刺去的方向位置。
刘月英不傻,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自己内力不及对方深厚,因此也不敢与他比拼内力,为避免受其牵制,尽量不与对方的剑相交,只是寻其空隙再行出剑,以图制胜之策。
又斗四五回合,刘月英再也抵敌不住,身子一摇,陡地施展出“峨眉追云戏蝶步”法来,但见她衣袂飘飘,左旋右掠,有如蝴蝶穿花,又似蜻蜓点水,在场上盘旋来去,姿态甚是美妙,较之熊开林刚才所展更为轻盈飘逸,观赏性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在翩若惊鸿中,刘月英一把长剑挥霍来去,剑光闪闪,纷纷洒洒地向苏大同周身各处要害飘洒过去。
“哇,好美妙的身法,好轻灵飘逸的剑法!”
静云正自看得入神,正在一边看一边暗自揣摩学习追云戏蝶步法,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赞叹,那声音甜美而轻盈,盈盈如荷叶上的露珠,听之令人顿觉心神一振,甚是舒畅。静云转头一看,见是一个眉如新月,长发飘飘的美少女,那少女恬静雅致,一如空谷幽兰,身上散发出淡淡幽香。
“呀,秋萍妹妹,原来是你,你怎么也来了?”静云叫道。
那美如幽兰的少女正是姚秋萍。
姚秋萍边看着场上二人精彩的打斗,边答道:“我和爹正在家中炼药,忽然听得人声嘈杂,跑出来一看,见有大批人向你们碧霞宫走来,后又听得报警的钟鼓之声响起,猜想可能是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跟爹打了声招呼,便跑到你这来啦。”
顿一顿,她又问道:“对了,静云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面那些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跑到峨眉山来打架?”
静云道:“哦,是这样的,半个时辰前,我们正在考较武功,突然跳出两个丑八怪来捣乱,后来又源源不断上来大批武林人物,那些人说叫我师父让出掌门人位置,几位师兄师姐便与他们打起来了。”
静云自从得知父母被害后,就没再到姚秋萍家里去过,把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习武练功上,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苦练不休!
姚秋萍在家里只有她爹一人陪伴,平日里不是采药炼药就是练功,生活甚是单调枯燥,不由得想起与静云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因她与静云俱是同龄人,自然有很多话可聊。何况静云性格随和,风趣幽默,有时还会搞搞怪逗逗乐,又一起练功,与其在一起自是乐趣无穷。
何况,她这个年纪正是少女情窦初开时,心中常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怀在涌动,涌动着春天的情思,那情思朦胧飘缈,美丽而纯洁,常常使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时常暗弹相思泪……
虽然姑娘一颗春心付情郎,但女儿家总是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老往碧霞宫跑。她也知道了静云家中之事,她是个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女孩,自能理解静云为了报仇而刻苦练功的心情,因此自静云去北京回来后,她也只上到碧霞宫来看过两次,所以他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这次见面,两人都很高兴,尤其是姚秋萍,站在静云身边,闻着静云身上那股越来越有男子汉味道的气息,不觉秀脸绯红,眼波盈盈一如秋水,透着甜甜的喜悦;而静云更多的是关注着场上二人的打斗。
此时场中又发生了变化,苏大同也展开轻功与刘月英快速地游斗起来,双剑霍霍,剑光缭绕中,但见四面八方都是二人的身影。
两人身形忽车忽西,忽聚忽散。刘月英走的是轻翔灵动变化万端的路子,而苏大同的剑法则是诡谲多变辛辣绝伦,其之狠辣,让人都不禁为刘月英暗自捏着一把汗,怕她一个不慎,就要在燕山大怪的剑下遭殃受害。
果不其然,姜还是老的辣,就在刘月英一招“玉女投梭”向苏大同胸前璇玑穴刺去时,苏大同右手剑往上一迎,运出内力来,一下将刘月英的长剑黏住,同时大喝一声:
“撒手!”声若霹雳,登时把刘月英的剑给绞得脱手夺了过来。
苏大同得理不饶人,夺下刘月英的剑后,长剑疾吐,祭出“白蛇吐信”招数,又向刘月英咽喉刺了过去,竟欲置人于死地!
刘月英失剑后一时惊慌,竟不懂得逃跑。见此情形,人们都不禁失声尖叫,尤其是姚秋萍,更是吓得呀的一声扑在静云肩上,不敢再看了。
本来人们都以为苏大同已经得胜,应该就此罢手的了,有谁想到他还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再下杀手呢?
眼看刘月英就要在苏大同的剑下毙命,正这时,不知何处飞来二物“叮当”打在剑尖上,将剑尖打歪,偏向一边。受这突如其来的二物一撞,苏大同只感右手一颤,手中长剑差点掉下地来,不觉大惊喝道:“是谁?”
刘月英也趁此时机跃归本队。再看地下时,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苏大同的长剑打得差点脱手的,竟是一小截寸来长的树枝与一枚蝴蝶镖。苏大同心悸之余不觉暗呼:“此二人好深的内力,好精准的手法!”
正在这时,只见两条人影一掠数丈,苏大同只觉眼前一花,定晴再看时,面前已站立二人,一个正是刚才他要挑战的无悔道长,另一个则是刘月英的师父,亦即峨眉二神尼之一慧仪师太。
刚才苏大同叫阵,无悔就想斗他,但刘月英已抢先出战,只好暂时忍耐。至刘月英受伤失剑,苏大同不依不饶,依然痛下杀手,无悔不假思索,捡起一小截枯技将其剑尖打歪。与此同时,慧仪师太的蝴蝶镖也已出手,双双击在苏大同的剑上。
苏大同见是无悔道人,也觉刚才自已做得过份了点,尴尬地一笑,呐呐道:“呵呵,无悔道兄,怎么现在才出来呀?对了,上次你救的那名小乞丐呢?”
又看了看慧仪师太,问道:“你是何人?来干什么?莫非你们想以二打一不成?”
“老尼贱号慧仪,刚才你打败的就是我那没出息的徒儿。”慧仪师太轻蔑地道:“哼,亏你还有脸问我出来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既然已经得胜,为何还要下手害我徒儿?对付你这种小人,也配得着我二人联手吗?阁下太高看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