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问道:“为什么无悔师叔平时总是那么爱喝酒,老是喝得醉醺醺的呢?我看他老人家好象有什么心事一样,你们说是吗?”
杨先党头脑不怎么灵光,却又老爱充作聪明人,听到静云的问话,觉得逮到表现他聪明的机会了,忙抢着道:
“哈哈,小师弟,大家都说你聪明,这次就没我聪明了吧?好,就让我这聪明人告诉你这个问题吧。”
说着故意咳嗽了两声,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唔,话说从前……呀,那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乔真的漂亮小伙子……”
顿了顿,又道:“这个小伙子呢,和一个漂亮的姑娘相爱了……呃,那个姑娘叫做赵……赵梦什么香的……”
梁满截口道:“赵梦馨!”
杨先党拍头道:“哦对,叫赵梦馨。”
忽又将脸一板,气鼓鼓的盯着梁满道:“哎?梁师弟,我又不是不知道,谁要你插口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这聪明人会不懂么?不可再乱插嘴了,明白么?”
梁满知道他又耍起聪明来了,一耷拉脸,装出一副自责的样子,道:
“明白,小弟该死。师兄,您老人家请说吧!”
杨先党唔了一声,“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嗳,这才象话嘛,小师弟,看见了没?学着点,这就叫知错能改,善莫大马。”
本来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这“焉”字他不认得,见书上写得有点象“馬”字,于是便念作“善莫大马”了。
梁满静云一听,噗嗤笑了出来,刚想纠正他,随又想起刚才师兄的“训话”,于是硬生生把话咽进肚里,二人忍笑做个鬼脸,都不吭声了。
杨先党兀是不知就里,瞪了他二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又慢条斯理的道:
“呀,且说嘛,这个……唉?说到哪了…”
忽地一拍脑袋,道:“噢,想起来了,且说以前有个叫乔真的小伙子,与一个叫赵梦馨的姑娘相识相爱了……后来……”
这位老兄的记牲确实不咋地,说着说着差点又忘了,好在咕噜了一下眼珠子,终于又再想起来,接着道:
“后来又有一个小白脸也来追求她,而且这小白脸家里很有钱,可说是富甲一丈。啊……不,嘿嘿,叫富甲一方!于是者乎……者乎,这个赵姑娘便产生了嫌贫爱富的心理,于是者乎赵梦馨便对乔真说……”
说到这里,杨先党用手捏住脖子,将声音弄得细细的,学着女孩的话声道:
“乔哥我这人穷怕了,而我又吃不得苦,我虽然很爱你,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但我总不能跟你吃一辈子苦吧?乔哥,咱们分手吧,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姑娘!咳咳……咳……”
杨先党模仿女孩的声音说话,说了一会便咳声不断,说不下去了,后来嗎了几口山泉,润了润喉咙,这才又说下去,大意是这样的:
姑娘提出分手,任那乔真小伙苦苦相留,但这绝情的赵梦馨还是狠心地离他而去!嗯……小伙子乔真伤心不已,于是便借酒浇愁……
爱慕虚荣而又狠心的赵梦馨,天真地以为跟了那个小白脸,定能过上锦衣玉食幸福美满的神仙生活。
谁知那个小白脸是个花心大萝卜,家里已有几房妻妾,她到了小白脸家后根本没什么地位,经常受那几个婆娘的凌辱打骂,甚至连丫环都敢欺负她……
赵梦馨于是向小白脸哭诉,谁知得手后,小白脸己不似追求她时那么深情款款,对于她的哭诉爱理不理的。
这还不算,小白脸还叫她想开点,说生活就是这样,慢慢习惯了便会好起来的。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个花心大萝卜,只要见到漂亮的姑娘或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他都想去追求人家,好供其淫乐炫耀……
赵梦馨彻底看清小白脸的为人后,她痛苦,她自责,悔恨交加,这才想起乔真的好来,想起乔真对她的真心真意,一往情深,不禁喟然长叹,独自流泪到天明……
后来她终于过不了那种生活,趁小白脸不在家时,偷偷跑了出来,又去找乔真,希望乔真能原谅吧,与她重修旧好,再续前缘。
小伙子乔真虽是痴情人,但同时也是个颇为自负追求完美的人。乔真一方面恼她薄情寡义水性杨花,更恨她自甘堕落,让那恶棍玷污过她,似他这种追求完美的人怎么可能还要她呢?所以把她赶出门去不理她。但赵梦馨脸皮也真厚,兀是纠缠不休。
乔真不胜其烦,一怒之下跑到峨眉山,在他师父那里出家当了名道士,本想请师父赐名“无情”的,但“无情”这个道号己给他的二师兄侯霸天占领了,所以要求师父赐名为“无悔”,意思即是对与赵梦馨断绝关系决不后悔之意。
小伙子乔真虽出家当了道士,又取名“无悔”,但情字这东西又怎能说断便断得了的?当初那份初恋,实在太纯真太刻骨铭心了,不是说放下便可以放得下的。
乔真一方面恨她,一方面心底里依然深深眷恋着她,所以常常陷入爱恨交织的泥沼里,难以自拔。痛苦之际只好借酒浇愁,岂知酒入愁肠愁更愁!
渐渐地,乔真喝酒也便成了瘾,高兴时要喝酒,不高兴时也要喝酒,不喜不悲时也要喝酒,似乎酒已成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再也难以割舍了。
师父师兄弟们多次规劝无效,见他情思苦闷,难以排遣,也只好由他了……
杨先党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把无悔道人的情感故事讲完。说完后,觉意犹未尽,抬起头来,故作深情的念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要生要死,唉,师叔命苦哇!”
梁满与静云一听,再也忍受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杨先党把眼一瞪,喝斥道:“两个顽皮师弟,你们笑什么?难道师叔的痴情故事不够感人吗?”
静云向他一吐舌头,道:“师叔的情感经历是很感人,不过,后面那句诗应该念做‘直教人生死相许“,而不是‘直叫人要生要死“师兄,我看你是肚里没墨水,偏装读书人,哈哈!”
杨先党脸上一红,没理找理,干脆死撑到底,喝道:“嘟!什么直叫这个直叫那个的?还不一样要生要死?我喜欢你管得着吗?讨厌!”
说此一顿,又一拍脑壳,奇道:“咦咦?本师兄我不是下过命令,叫你们不能开口说话的吗?”
静云扮了个鬼脸,回头一笑道:“师兄,你的故事讲完了,命令也就失效了,哈哈哈……”笑着拉起梁满就走。
杨先党气得一蹦多高,哇哇叫道:
“小师弟,做人要厚道,你不能这样,你们给我站住!”
口里叫着,又怕草里有蛇,急忙衔尾追去。
待三人回到练功场上时,师兄弟们早己排好了队列,掌门师父正在队列前训话呢。
无为见他们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唔?你们三人一大清早去哪玩耍了?怪不得刚才没看见你们!”
静云迎上去答道:“师父,我们不是去玩,我与两位师兄去跑步练功呢,古人不是有闻鸡起舞的事情吗?我们也想效仿古人,也来个闻鸡起舞呢。”
说完咧嘴一笑,仰头看着师父,好似做了点好事期待大人表扬的孩子。
无为道人对这名小弟子甚为钟爱,知道他有时也会淘气,爱开点不伤大雅的玩笑,但从没做过出格的事情,从没见他撒过谎。就是撒谎,也是片刻之后,便让你知道真相的逗人一乐言语,于是颌首道:
“好,正当如此哇。古人曰,温故而知新,功夫功夫,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你们也应向这三位师兄弟学习呀!”众弟子齐声应是。
无为道人今天似乎心情颇佳,一打开了话匣子,又接着滔滔不绝的说道:
“呃,习武之人,不但要多学,更要多练苦练。练熟练精了,才能领悟到所学武功的精髓,做到形神合一,使自己的武学修为更上一层楼,才能有所作为,成为武学大家。”
无为说毕,双目环视众弟子,高声问道:“为师的话,大家都听清楚了吗?明白了吗?”
峨眉众弟子齐声答道:“是!师父,弟子听清楚了,我们都明白了!”
其实明不明白只有各人自知,不过大家回答得倒是爽脆,百多号人异口同声的,声音宏亮,直震得山鸣谷应,回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