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大蟒蛇可能好久没得吃人,饿急了,好不容易盼得天上掉馅饼落下个人来,心急火燎的,巴不得一口将陈浩云吃掉方才甘心。
怎知陈浩云就是不肯配合,不单不让它吃,反而挥鞭打它,与它缠斗,不由得火冒三丈,更加疯狂扑来!
这倒好,一个要吃,一个不不让吃,一人一蛇愣是较上了劲,在蛇窟里缠斗不休。在几丈长的大蟒蛇面前,陈浩云显得甚为渺小,只见他施展绝世轻功,在大蟒蛇的狂追猛咬下飞腾来去,如同惊涛骇浪上颠簸的一叶孤舟,又似狂风怒卷里的一片树叶,显得缈小可怜。此等惊心动魄的场面,黄丽丽若是看见了,定会担心得要死。
追逐一阵,陈浩云可不干了,猛的立定身子,大喝道:“孽障也敢欺我,不给你点颜色也不知道本少侠的厉害!”话毕,左掌一旋,挥出一股狂风,呼的一声,把大蟒蛇整条掀了起来,向那石壁撞去,把那大蛇撞得眼冒金星天花乱坠,兴许心里还在嘀咕:“呵,这小子使的是什么妖法?他手一挥我咋摔跟头了呢?真是奇也怪哉,邪门!”
但这条大蟒蛇也真够顽强的,被摔一跤后仍不服输,蛇头一昂,吐出莹莹绿气,舌信乱闪,又再扑咬过来。
陈浩云不退反进,竟纵身迎着蟒蛇大口飞去,倒把大蟒蛇吓了一跳,一时愣住不前,不知这傻小子是送死来呢还是干哈的?陈浩云却不管它,看看就将飞进蟒蛇大口时却突地一折身形,晃身落地,双手抓住蛇尾,一运神力,喝了声:
“起!”
竟将条数丈长的大蛇抡起,呼呼地转起圈来;那蛇也不死心,不甘为人所制,心里或许在说:“你奶奶的,把老子当呼啦圈玩了?转来转去的,俺可不干!”浑身扭动挣扎着,还想卷回头来噬人。
陈浩云哪能让它咬着?手上潜运玄功,掌力暗吐,将条大蛇逼得笔直,然后把它向石壁抡去,摔得呼呼山响。
陈浩云本想几下将它摔死,摔了两下,忽地心生一计:“何不如此如此,或能让它为我效力呢?”想到这,忽地向洞口一抛,将大蟒蛇甩出蛇窟,自己也跟着跃了出来,卓立于巨石上,看大蛇去向何方?
那大蟒蛇被陈浩云抛出蛇窟后,荒不择路的窜到湖边,就想一头扎进湖水里,以躲避陈浩云这个追命煞星。怎知蛇头刚要触及水面,却突地打了个寒颤,如同触电般,可能知道水里有毒,又猛的缩回头来,向一旁的桃林蹿了进去,陈浩云亦紧紧跟随,追踪过去。
那桃树长得密密麻麻的,没有路径,可是随着蟒蛇游过之处,两旁桃林竟然自动旋转,让出一条道路来,如同千门万户幢幢开,端的奇妙!
陈浩云见了,暗赞鬼谷谷主设计精奇,布置巧妙,料得此蛇必是养来守谷的,因此识得鬼谷的路径开关,也不知它在此残害了多少生命吃了多少人,且莫管它,先让它给我带带路,以后再作料理。
陈浩云一路跟随,七弯八拐的穿过了一片桃林,然后到了一处石崖之下。那石崖看着也无甚稀奇,大蟒蛇游到崖壁前,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忽地上身直立过丈,左晃三晃,右晃三晃,又伸出舌头在石壁上舔了几舔,然后弯下头,蛇头杵地,向着石壁磕起头来,到磕到第五个头时,忽听得吱嘎嘎一阵山响,石崖壁上竟现出一道门来!
陈浩云见了,暗呼邪门,心道不愧为鬼谷,连开门方式也如此古怪诡异,匪夷所思,令人叹绝。陈浩云心中惊异,却不停留,尾随大蟒蛇飘身窜了进去。
身形甫入,突听身后一声巨响,石门复又合上,严丝合缝,看不出这里竟是道石门。
大蟒蛇得知陈浩云跟着进来,似乎并没多大惊怕,好像这是意料中之事,一路蜿蜒游向前去,似给陈浩云引路一般,连闯了几处路障,绕过多处暗设机关,倒也让陈浩云省却了不少麻烦,少费了很多力气。
陈浩云正自全神戒备,随着巨蟒穿行在阴森的石壁通道里,猛可里忽见前面虹光一闪,耀眼夺目,大蟒蛇却倏忽不见!
陈浩云心中惊疑,急步窜前。怎知虹光过后,前面突又漆黑一团,比墨更黑,饶是陈浩云目力超人,也难以看见面前一尺之地,心下惴惴,举掌乱拨,却无物可触,不由更增惊虑!
转了一阵,虽是在三更半夜之中,眼前仍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己走出了山内暗道,前面是一条狭长的山沟,两边山壁怪石林立,突兀诡异,如同无数面貌狰狞的怪兽,似欲噬天,见之令人胆寒!
陈浩云越往谷内走进越觉阴气森森,寒冷逼人。谷中山上的磷磷火光时隐时现,忽远忽近,犹如鬼火相似,在阴冷黑暗寒气逼人的鬼谷中看来更加令人心惊,脊梁骨直冒冷汗。
而且,还不时传来数声桀桀怪笑,时如鬼哭狼嚎,满谷回荡;时如幽灵呜咽,声细如线,断断续续,就似从地狱深处冤魂野鬼发出的丝丝呻吟,令人闻之色变,毛骨耸然,浑以为身处幽灵地府,当真恐怖之极!
身临此境,胆小的非吓得尿裤子不可。饶是陈浩云艺高人胆大,也不觉微然色变,手心出汗,阵阵阴风吹过,心头也不觉突突打了几个寒噤!
如此走了一阵,陈浩云强自抑住心智,心里暗道:“我这是怎么啦?难不成小小的鬼谷就怕了?如此胆怯如何救得了丽丽?岂不叫鬼谷妖人耻笑?”
一想到丽丽二字,陈浩云不觉豪气勃发,雄心又起,心想大不了一死赴之,岂能叫妖人小瞧于我?反正若不能将丽丽救出魔窟,我也不想活了。想到此,不由得把生死置之度外,挺起胸膛,大踏步向前雄赳赳迈了进去!
这个鬼谷形似葫芦,越往前走越觉宽阔,只是顶上两边山峰又渐为聚拢,只剩丈余望天,是以谷内又复黑压压的黑成一团。
陈浩云正自昂然走着,突听得四面八方笑声大作,兼且怪叫不绝,嘻嘻哈哈咿咿呀呀,还夹杂着尖锐的啸声,身处其中,只觉震耳欲聋,令人难受!
陈浩云大怒,气运丹田,大喝道:“呔!尔等妖人,休得猖狂慢要撒野,某家到了,还不快快将人给我送来!”
喝完一声长啸,声若龙呤虎啸,穿云裂帛,震得山鸣谷应,好不惊人!
陈浩云这一喝一啸,挟着百余年雄浑内力,犹似在谷内打了个晴天霹雳,声威何等惊人?刹时把各种怪叫怪笑声音压了下去,直震得群魔耳鼓嗡嗡作响,功力稍浅之人都被震得抱头蹲地惊恐万状。更惊得蝙蝠乌鸦等禽鸟呱呱怪叫,乱飞乱撞!
过了一会,叫声停惊鸟静,整个鬼谷突然如死海一般寂静,静得连陈浩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连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死人的气息逼人而来,那种静谧的恐怖气氛甚至超过了刚才听到的种种怪叫怪笑!
这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约有数十秒,数十秒钟在人生的长河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但在陈浩云看来无异于经历了数年数十年的漫长时光。
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钟里,陈浩云什么都想到了,想到了生,想到了死,想到了儿时父母的疼爱,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想到了师父师叔的谆谆善诱无私教导;想到了师兄弟间的亲如手足真挚情谊;想到了丽丽萍儿的款款深情,对自己无怨无悔的爱与付出。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是两个清丽可人的绝世红颜?还有许许多多相识或不相识的,对自己有恩的人……一刹那间,陈浩云几乎把所有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都在脑中放映了一遍。
但,陈浩云好像又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会想了,头脑一片混沌空白,好似迟钝了,麻木了,生锈了……
突然!
一个宏亮而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响了起来:“姓陈的!你果然有种有胆量,竟然敢孤身犯险,连破重重阵法机关,入到我鬼谷来!嘿嘿,不管你如何了不起,今晚管叫你有来无回,活着进来躺着出去!”
那声音犹如击鼓撞钟一般,嗡嗡不绝,铿锵刺耳。同时,谷中石壁上也突地燃起了十数支牛油巨烛来。
在烛光下,一大群神秘的黑袍人雁翅般排列,黑压压的环立在山谷北面石壁墙前,在石墙前正中一把虎皮金交椅上,也坐着一个身材魁伟的黑袍人。
这些黑袍人全身包裹,只在眼睛处开了两个孔洞,看不见他们的面貌表情,只看见几百只刀子般的眼珠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骇人的寒光。
那是要命的寒光!
刚才给陈浩云送信引路的乌鸦和那条大蟒蛇也在这里,黑乌鸦单腿立于犀牛角上,那些犀牛角镶嵌在虎皮金交椅背后的石壁上;大蟒蛇则蜷缩于坐在虎皮金交椅的那个黑袍人脚前,蛇头伸缩来去,舌信闪烁吞吐,一双眼珠贼溜溜地盯着陈浩云,好似在说:“好小子,你死定了,我主人在这呢,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那端坐在虎皮金交椅上的人似是鬼谷谷主,他虽全身罩着黑袍,但看其体形听其声音,陈浩云即猜到了他是谁,怪不得那些阵法方位竟与师门所传并无二致,只是这里的机关做得更为恶毒狠绝罢了。
陈浩云冷哼一声,指着那坐在虎皮金交椅上的黑袍人喝道:“哼,什么鬼谷谷主?侯霸天,以为穿上马甲我就认不得你这王八了吗?你们如此装神弄鬼吓唬得了谁?有胆的何必把头缩在黑袍里?莫非都是妖魔鬼怪见不得人,不敢见光么?”
那鬼谷谷主听完陈浩云的一顿质问后,哈哈一阵狂笑,随着笑声他身上的黑袍突地膨胀起来,紧接着蓬的一声爆裂开来,一身黑袍顿时化作无数碎片,犹如满空飞舞的黑蝴蝶。
再看那鬼谷谷主时,只见他一身八卦道袍,豹头环眼,面相凶恶,满脸络腮胡子犹似钢针扎面,那不是无情恶道侯霸天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