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正月,江北气候,气温乍暖还寒,武当山上,有些不畏冷的花儿耐不住寂寞,早早的伸出头来,惊奇的打量着这个多姿多彩,而又有些残酷无情的世界。更有那傲雪红梅,仍在不管天不管天地的肆意绽放。
因此,在岗峦起伏的武当山上,造成了冰雪与春花银装素裹的雪白与姹紫嫣红相互掩映的奇观,绮丽而多姿。
面对如此无边春色,石松掌门数人却无心赏玩,展开绝顶轻功风驰电掣的向山上驰去,由于走得大快,正根等四名弟子都追赶不上,给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只有石峰石岩二道紧紧相随。
自老君堂以上,一路上但见数十名武当弟子或死或伤,倒卧在石阶道旁,想必是因为阻止狂徒闯山而遭毒手,有不少道观还被人点着了火,浓烟滚滚,烧得正烈,没受伤的武当弟子正在奋力救火。
而那些闯山者想必是从另一侧上的山,要不然刚才石松三人下山时怎么没遇见他们?
石松掌门无瑕亲自救治门下弟子与救火,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那些狂徒并制服他们,才能尽量减少伤亡与保护众多道观,否则让其尽意施虐屠戮,任意放火,武当一派命数休矣!怎对得起九泉之下辛苦创派的历代宗师?
所以虽心痛弟子们的伤病,在问明狂徒们的去向,交待了自各道观赶来的弟子救人救火后,石松三人心急火燎的,循着狂徒施暴路径蹑踪追去。
追来追去,上了太子坡,过了剑河桥,再赶一会,巍巍耸立山巅的紫霄宫已然在望。正这时,殿内忽又传出钟声,同时听得有人大声叫道:
“石峰石松石岩这几个牛鼻子老道跑哪去了?怎还不见出来?莫非当缩头乌龟藏起来不敢见人了么?哈哈哈!”
那人话音甫落,又有人道∴“说不定这几个牛鼻子一听到风声,知道我们要上山来找他们晦气,吓得都跑了呢,却吩咐徒弟说他们去巡山了。”
“哼哼,哪有那么巧,我们一杀上来他就去巡山?天天在山上还有什么好巡视的?巡山巡山,难道还怕人来把武当山给偷了去?”
“那不是?嘿嘿,咱们把这殿内的佛像都给毁了,看那几个牛鼻子老道出不出来?”
那人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暴喝道:“你敢!”
刚才那人道:“有什么不敢?看老子做给你看!”
“你敢动我真武神像,贫道跟你们拼了!师兄弟们上呀,千万别让这帮匪徒毁我真武大帝金身!”
听其说话口气,必是武当弟子,正在拼命保护殿内真武大帝塑像。接着,就听得兵刃撞击声乒乒乓乓的响成一片,犹如开了打铁铺,定是双方交上了手,陷入一片混战中。
可是,大殿内的武当道士哪里是那些狂徒们的对手?不由得且战且退,但却仍是不肯让匪徒们伤了殿内佛像一丁半点。正在不支之际,突闻得殿外有人高喧道号:
“无量天尊,各位檀越莫要张狂,慢要撒野,贫道来也!”
声起人到,就见三条灰色人影如飞掠入,在众人头上飞过,落在真武大殿内正中位置上。
石峰道人甫一落下,看到大殿内被这群不速之客弄得乱糟糟的,一路上又死伤了不少武当弟子,心内有气,嘎声问道:
“各位施主不请自来,伤我弟子,毁我武当,如此无法无天,大也欺人!不知究欲何为?”
由于他运以雄浑内力说出,殿内众人皆觉耳内嗡嗡作响,暗佩其玄门内力精纯。
石峰道人话音刚落,就听得有人哈哈笑道:“石峰老友,一别经年,内力精进不少,可喜可贺呀。”
接着,就见从六名形如铁塔的大汉身后走出二人来,其中一人也是一个金簪别顶的道士,面像傲然。
另一人虽穿着黄麻布褂,干瘪清瘦,作纤夫打扮,但双目开阖之际精光四射,显见内力不凡,令人不敢小觑,再加上其眉目森冷,面现狠厉狡黠之相,一看就知是个难惹人物。
石峰道人一看,强忍着满身怒气,仰天打了个哈哈,沉声道:“呃,我道是谁?却原来是贫道昔日手下败将,苍岩派的掌门人搜尘子到了;这位又是谁?”
说着用手一指那纤夫打扮的老头。他在说到“手下败将”几个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意在羞辱对方。
搜尘子脸上一红,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也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昔年多承道友奉教,贫道受益匪浅,常自铭感于心,只恨山迢水远,一直未能回报。
呀,今日偶经此地,于是僭着朋友一道上山,为的是领略名山风光,也为了再领道友高招。”
“咳咳,至于这位嘛,就是长江边上巫山派的掌门巫振山,他也是来向各位武当高人讨教的。”搜尘子说完,指着身旁面目森冷的老纤夫。
他们身后还有数十位也是纤夫模样的人,看来必是巫山派的人无疑,也就是巫振山的手下。那六名铁塔般的壮汉却不知又是谁?
苍岩掌门话虽然说得客气,文绉绉的,什么“多承奉教”“受益匪浅”“锐感于心”“讨教”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狗屁话,内里意思却很明显,就是我们今日上山就是来找碴的,是来解决过去的梁子的。
这些话,石松石峰等人焉能不懂?看着搜尘子身旁干瘪的瘦老头,不禁暗道:“哦,原来这位就是巫振山,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这么一位瘦小老头,就是令得无数途经三峡客商胆战心惊的巫山帮派的首领。”
武当派与巫山派相隔几百上千里,一在湖北一在四川,路途遥遥,他们两派是如何结怨的呢?
原来,去年石松掌门率领武当弟子去峨眉参加金顶英雄会,坐船途经三峡时听得客商抱怨,说巫山群峰中有一帮人,常年扮作纤夫模样,隔三差五的出来作案,专门劫掠过往船只,盗抢船上财物珠宝等贵重东西,害得他们损失不少,为此苦恼不堪。
但三峡水道又是必经航道,别无选择,只求老天爷保佑,运载货物金钱时千万不要遇到巫山帮派的贼众,那就阿弥陀佛烧高香拜佛祖了。
以前无为道人坐镇峨眉时巫山派还不敢大过胡来,怕做得太过人愤天怨,引来峨眉派的镇压剿杀,只是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闹,仅够维持帮派中的日常用度。
但自侯霸天夺了峨眉掌门后的两年间,巫山派便变得猖狂起来,大肆劫掠过往三峡航道的商船。因巫山派与侯霸天互有勾结,虽然同在川中地面,侯霸天得了巫山派的进贡,自然懒得管他们了,任由巫山贼众胡作非为,因此途经三峡航道的商人们胆战心惊,叫苦不迭。
这情况让赶来参加金顶英雄会的石松道人知道了,立意为民除害,便带着武当门人从巫峡水道追上山去,一路追杀这些作纤夫打扮,劫掠钱财的巫山贼众。
无奈巫山山多林密,路途迷离艰险,错踪复杂。当地人又不敢带路,寻了好久未能找得着巫山派的的老巢,追到半路只砍杀了几人,却让大部分贼人借着熟悉山形地貌之利,隐遁无踪,连巫山派的老巢与巫振山都没见到,便悻悻然的抱憾而归,武当派也因此与巫山派结下了不解之仇。
巫振山得知武当派意图剿灭他们之后,直恨得咬牙切齿,指天大骂石松老道,立誓必有一日也杀上武当山,会一会武当高人,就算不能把武当山给翻过来,也要搅得他鸡犬不宁,方能出此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