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忽地用树枝一挑,挑起数块火炭飞了出去,绿衣汉子没有提防,竟给那几块木炭泼到头上身上,一下子将衣服头发都给烧着了,慌得忙丢下鬼头刀,又拍火苗又掐烟,还在地上滚子几滚方才将火弄熄,站起来时,已是破衣烂衫乌头暗面,不成人样。
陈浩云暗中好笑,嘴上却道:“唉呀,罪过罪过,小生只是想阻你追我,没想到却害得大哥如此,小弟万分愧疚。”
绿衣汉子给闹得烟熏火燎的,眼睛都不大好使了,摸了半天,捡刀站了起来,挥刀又向陈浩云斫来,边追砍边骂道:“你个兔崽子,害得老子被烧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哼,今儿个非劈了你不可!”
陈浩云一边“逃跑”一边叫道:“非也非也,大谬其论,是你要害人,怎能反怪他人乎?”
说着将手中树杈横放在地上,又自躲到大树后。那绿衣汉子只顾边揉眼睛边追赶,没提防陈浩云有此一着,竟一下给那树杈绊倒,额头正磕在一块坚硬石头上,站起来时已肿起老大一个肉包,直痛得哇哇怪叫,捂春肿包又蹦又跳,好不好笑!
陈浩云与绿衣汉子这边闹得欢腾,雄威远那边可就万分危急了,不一会衣衫己给四把鬼头刀削破十余处,两臂也给划了数道伤口,好在也不大深,仍能勉强支撑。
伏牛五鬼中的大鬼穆丁仁见此,又喝一声:“徒弟们再加把劲,这老小子快撑不住了,杀了他咱们拉银回家,好去找娘们风流快乐!”
其他三人跟着喊道:“对,杀了雄威远,回家找娘们,银子大把花呀,有得咱快乐!”
穆丁仁这一打气,四人刀风更猛,鬼头刀涌起滔滔寒霜,渐将那一缕金光淹没……
“嗖嗖嗖嗖!”
突然!
正在万分危急时分,蓦从林木深处风驰电掣般射出四条人影,来势之快简直无法形容,一眨眼便来到打斗现场,出手之快也令人匪夷所思,只见一阵剑光暴涨过处,瞬间又偃息下来,连同那鬼头刀影也敛迹无踪,只剩一缕金光兀自孤独盘旋……
原来,就在这一刹那间,猝不及防的伏牛五鬼已被这四名不速之客全部撂倒,躺在地上了!
只有雄威远仍在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的乱舞着八卦紫金刀,好象还有敌人在跟他拼斗厮杀……
过了一阵,雄威远似乎才清醒过来,一看那四人,虽也是黑纱蒙面,但个个都是使剑的,且一身黑衣,身材相貌也不似伏牛五鬼,不禁道:“噫?伏牛五鬼哪去了?人呢?”
一蒙面人冷冷道:“在你脚下,被我们杀了!”
雄威远低头一看,可不是吗?只见穆丁仁四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追杀陈浩云的绿衣汉子则躺在火堆旁,而陈浩云则趴在一块石头上,也是一动不动。
雄威远见状大惊,喝道:“你们也杀了我那小老弟?”喝声中扬起金刀,又想拼命。
另一蒙面人拦住道:“我们没有杀他,也没人杀他,可能是他看见死人,吓得晕过去了,待会自会醒来。”
雄威远走过去仔细一看,他那小老弟身上并无血迹,而他身旁的绿衣汉子则血污满面,死状至惨,显然他的小老弟是吓晕的,这才稍松口气。
再往左侧一看,原先躲成一堆的六名马夫己不见踪影,可能是见雄威远一人力斗伏牛五鬼胜算不大,早就开溜了。但这也不怪他们,他们不会武艺,也应如此,不然自己不幸丧命,还要多了几个人陪葬,于事无补,反增罪孽。
雄威远长吁了一口气,回转身来,一眼看见徐猛跛足烟王等人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好象在说:“总镖头,雄大镖头,过来给我们解开身上的穴位呀。”由于穴位被制,口不能言,只能以目代口,目露希翼期盼神情。
雄威远点了点头,插好八卦紫金刀,言道:“好,我给你们解开穴道。”
说完就要走过去,一名蒙面人忽道:“且慢!”雄威远一愕,惊问:“为何?你不给老夫替兄弟们解穴?”
说着又待拔刀,以防突然。怎料那人却道:“不是,雄大镖头,区区小事,让在下代劳即可。您大累了,歇歇吧!”
雄威远闻听,甚觉不好意思,呐呐笑道:“误会恩人好意,该死该死,请问恩人高姓?你……你为何如此?又是何人?”
一句话没说完,人己呆如木鸡,目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不解。原来,那与他说话的蒙面人趁他插刀说话之机,疾如闪电的点了他的穴道,但并没点他哑穴,故而能问出“你为何如此,又是何人”的话来。
那人阴恻恻一笑,道:“雄大镖头,此时才问,未免迟了吧?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误会某家好意。准确的说,第一次是不领在下好意,这一次是好坏参半!”
雄威远给他说得一头雾水,身手不能动,只能瞋目喝道:“什么第一次不领好意?这次是好坏参半?说话不清不楚!你到底何人?为何又助雄某又要害我?”
那人侧头思索了一会,方始说道:“既然你定要知道我是谁,好吧,就让你看看,不然你死不瞑目,反正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也不怕你能翻得了天去。”
话犹未了,又补充道:“再说,那也不好玩,猫儿捉到老鼠,没得耍弄便一下咬死,那也无聊无趣得很哪。”那人说完,摘下面上黑纱,露出豪伟俊朗的面容,向着雄威远森然一笑。
雄威远睁目细看之下,不觉失声尖叫道:“呀?邵……邵泰?你……你是锦衣卫副统领邵泰邵大人?”
“不错,正是你家统领大人邵泰!”那人话声如冰,但却充满得意之情。
雄威远颇有不解,朗声问道:“邵泰,邵副统领,你我素无恩怨,亦无过节,为何你要雄某与朋友们的性命?”
邵泰冷笑一声,目放寒光,沉声问道:“素无恩怨过节?哼,你说得倒是轻松,你自想想,六年前,在邯郸道上,你遇见过谁?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雄威远皱眉沉思道:“六年前邯郸道上?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邯郸道上……哦!”
沉思有顷,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道:“我想起来了,六年前雄某在邯郸道走镖,遇到一群不开眼的小毛贼拦劫,那日恰好你也路过看见,于是便助我赶走匪人,还杀伤了好几个贼人呢……
唔,就是如此,其他的就没有了。雄某不明,我们之间怎的结下怨仇了呢?邵大人,雄某鲁钝,还请明告!”说完,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邵泰脸色在愈来愈弱的火光映照下,也愈发阴沉,听完厉叱道:“姓雄的,就只如此么?其他的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么?”
“不错,就是如此,赶走毛贼后你我各走各的,官民不同路,又没一起喝酒吃肉,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奇怪!”雄威远依然故我,没再想起什么来。
这时,旁边的另一蒙面人突然叱道:“姓雄的,你不记得我记得,我替你来说,赶走毛贼后,当时你谢也不谢一声。这还罢了,看着我们离去的背影你还啐了一口,并骂了一句‘严贼恶犬,官家奴才’,是也不是?有没有说过此话?”
雄威远这才彻然大悟,一迭连声的道:“噢,不错不错,老夫确实说过这话。但是,邵大人,就这么一句废话就要致我于死吗?不嫌太过了么?”
“一点不过!别说你只说错了一句话,就是说错半个字也不行!哼,姓雄的,老子帮助了你,你不知报答孝敬老子己是过错,还敢恶语伤人更是该死!”
邵泰变得声嘶力竭起来,与他的豪朗外表极不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