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明急忙睁开了眼睛,再也不敢闭上了。只希望刚才的梦境能够在脑海留下一些永恒。
“哥,你睡好了?”
眼前还未变清晰,耳边就已经传来了沮新的声音。
沮明微微有些生气,为什么要扰乱那份梦的记忆?
刚这样想着沮明却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那可是自己的亲人啊!
眼睛因不忍再闭上,所以方才那声音的主人渐渐清晰起来。
“小新,对不起!”
沮明连忙道歉,他不想让从小到大的亲人受委屈,哪怕他不知道。因为有一就有二,等到第二次再在心中无意的动怒,心中便会少了许多愧疚,长此以往所有的小小“得罪”便会变得理所当然。
兄弟阋墙就由此而生。
“哥,怎么了?为什么道歉?你没做什么啊?”
沮明哪里能说清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沮新见沮明突然沉默下来,便又问:“哥,你没事吧?刚醒来就说胡话?”
“怎么是胡话呢?只是因为”
话到嘴边,却是难言。
“伯亮哥哥,对对不起玲琦乃是无意的。伯亮哥哥勿要吓到玲琦。”
吕玲绮连忙哭着道歉。
沮明哪里不知道吕玲绮是因为误打了自己怕自己现在神志不清所以道歉呢?
连忙安慰道:“玲琦,你无需愧疚,我只是对小新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你的那一拳只是打疼了我,打醒了我。”
吕玲绮这时才停止了哭泣,又学着两千年前沮明受伤后红袖试探沮明那样摸了摸沮明的脖颈和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确定和自己差不多时才算放心。
“伯亮哥哥,那你为何道歉?”
沮明笑着说:“不是说了吗说不清道不明?”
吕玲绮顿时有些黯然,自从回到这里后伯亮哥哥就不愿将自己的心事毫无保留的吐露了。
不行,她一定要让伯亮哥哥想起红袖姐姐,一定是伯亮哥哥失去了那段记忆才会这样的。
可是这么办呢?
吕玲绮连忙强迫自己想起办法来。
沮新看见吕玲绮沉默下来,才对沮明说:“哥,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事,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沮明瞬间感觉心中的愧疚消失的无影无踪,满心欢喜的对沮新说:“小新,谢谢你。”
不料沮新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颇有些生气地说:“哥,你的道歉我可以接受,但这谢谢以后还是免了吧。我可不会接受的。”
沮明只好连连答应了。
这时吕玲绮突然插在了两人前面说:“伯亮哥哥,你不是要给新哥哥道歉吗?”
沮明说:“玲琦有什么想法?快快道与我听。”
吕玲绮笑道:“为新哥哥弹首曲子吧!”
“弹一首曲子?可是我不会啊?”
沮明没经过大脑思考瞬间回应了玲琦,转眼却说:“对啊,对啊。我怎么忘了。”
吕玲绮看见沮明这般,偷偷笑个不停。
段藟和沮新也跟着笑了。
沮明愈发尴尬了。
过了好一会儿,吕玲绮止住笑意,问沮新说:“新哥哥,你这里可有琴?”
沮新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以前我和哥二米人会弹,所以别说是有,见都很少见过。”
吕玲绮皱了皱眉头,说:“那怎么办呢?伯亮哥哥还是心中有愧啊?”
段藟听见吕玲绮说“弹琴”时已有了向往,同时也明白吕玲绮这是要沮明熟悉熟悉往事,以便让沮明恢复记忆。
于是,吕玲绮,段藟,沮新协商之下,一个古琴下午便出现在了沮明的病房中。
沮明早已被告知,所以并无惊讶。顺着他们的意触及琴弦,却是有一阵阵熟悉的感觉。
吕玲绮迫不及待的说:“伯亮哥哥,快开始吧。玲琦等不及了呢?”
沮明听着吕玲绮的话有些微微吃惊,没想到吕玲绮这么快就已经学会了现代汉语。想来也是,古汉语与现代汉语书写时查了许多,但口语差别却是不大。
抛开杂念,轻触琴弦。
吕玲绮,段藟以及沮新立刻静气屏息,满满的期待沮明的琴音。
然而,沮明拨弄了几下,却只是能算是触动而已,没有半分音律
长相思乐殇
奏一声,乱一声,万般试来曲不成,旧亿已陌生。
此一音,彼一音,赋琴常断调飘零,失却昔日心。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隔离了城市的喧嚣的小屋,在这一天却突然地掺杂进了异样的琴音。
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是天籁远扬,水之泠泠?
不,那琴音时断时续,难以缀连在一起,就好像是琴弦常常断了一般。
甚至,那已不能算的是琴音。
良久,小院中突兀的一声长叹,却是沮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琴音变从此断绝。
“伯亮哥哥,还是不行吗?你以前弹得很好的!”
面对吕玲绮的疑问,沮明不语,只是静静地叹了口气。那消逝的记忆,仿佛永不再回来了。
“哥,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听吕玲绮说过沮明以前弹得很好听时,沮新也是期待不已的。但眼看沮明连番尝试之下也不能成功,沮新却是再也不忍心再鼓动沮明弹下去了。
沮明心中还想坚持,但是他又有什么凭借呢?自两日前吕玲绮和沮新段藟将那古琴交于他手中始他就没能缀连琴音成韵。现在虽已试着弹了不下千次,但是依旧止步不前,毫无进展。一如那远去
的记忆,此刻再也难以在记忆中泛起点点涟漪。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只是空留叹息罢了。
于是,沮明强颜欢笑,说:“看来我还是五音不全啊!”
或许,神情可以被假装,话语可以假言,但是,那份落寞又有什么可以遮掩呢?
沮新连忙故作笑颜说:“哥,你别担心了。不会可以学啊。更何况你已经有过一次经历,或许找个老师学习几天就可以找回感觉了。”
沮明缓缓地点了点头,或者说他只得如此。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失去的记忆即便重新被找回,一切也已经不似从前了吧。
沉默,落寞,失落。几道苍凉,几道秋霜。
目光再度移到那一个小小的古琴上,分明是新卖的,沮明却清晰地看见了许多灰尘。
沮明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移回了目光。
三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渐次落入眼眶,沮明又是一怔。
是啊。自己怎么能这样,让身边的人也感到苍凉呢?
悄悄别过身去,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
眼前沮新,段藟吕玲绮的身影交替出现,沮明终是稳定下来。
转过身去面对三人。
“小新,你不是说要去给我找个老师吗?一会儿饭后我们一起去吧。”
沮新,段藟,吕玲绮同时一惊。
沮明看见他们神情诧异,露出一个微笑说:“怎么了?不愿意去吗?”
沮新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怎么会呢?哥。只是我刚才在想我们一起去毕竟效率很低,不如我们化整为零,分开去找吧。”
沮明也是一愣,随即却又点了点头。颇为赞同沮新的想法。
绿窗迎来晨光,一份温馨一分亲情。心底也仿佛被什么滋润了。
段藟,吕玲绮相望一眼,两人都是十分欣喜。
小院,又再度变得满是阳光。
时光,便在这久违的温馨中悄悄流过。
此时,沮明段藟吕玲绮沮新同在门前,告别。
虽然化整为零是个很好的方法,但是吕玲绮却是不能被分散的。于是,只好是沮明吕玲绮一组,沮新段藟一组。
“小新,又要烦你跑腿了。”
“哥,你别臭美了。我可不是为你跑腿,我只是想要听一听玲琦那优美的古音而已。”
“那我就祝你早日如愿了。”
沮新哈哈一笑,与沮明告别。
沮明和吕玲绮也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的太阳,今天也格外明亮
远方的夕阳渐渐黄昏,霞光万丈。似乎也在预示着今晚的繁星也会格外美丽。
然而,就在这般盛景下,沮明和吕玲绮却弹了一口气。
“玲琦,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不懂音律却还在评判别人弹得不好?”
吕玲绮笑着说:“怎么会呢?玲琦也觉得今天和伯亮哥哥遇见的那些人弹得不好。跟伯亮哥哥,红袖姐姐差远了。”
沮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她:“玲琦,以前的我,还有红袖真的弹得很好吗?”
吕玲绮肯定的点了点头。“玲琦没有袒护伯亮哥哥和红袖姐姐。凡是今天所遇到的都没有那么弹得好。”
沮明忽地动容,嘴角不由地有些笑意,那千年之前的自己,原来这般才情满腹。
吕玲绮自然看见,于是也捂着嘴浅浅笑笑,千年前的乐音果然是最美的记忆。
沮明此刻正是心情大好之时,反而没有察觉到吕玲绮的异样。
待吕玲绮笑够了,沮明也正好回过神来。
沮明也没有说什么,缓缓向着房中走去。
吕玲绮也跟着过去。满心却尽是欢喜。
黄昏减淡,似乎是夜不忍扰了霞光的美,点点星光浮现开来。
不一会儿,既有了星河的轮廓。
“哥,有了有了。”
值此盛景之下,沮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他也回来了。
然而今晚却不见了段藟的身影,倒是有几分遗憾。
但沮新却全然不顾,疯也似的跑到了沮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