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儿仿佛也经不起如此惨烈的场面的打击,早早地躲入了乌云之后。华至尊坐在太师椅上,边品着茶,边静静地听着周聪叙述今日发生的一切。
周聪道:“徒儿亲眼看见司徒傲霜坠入山崖了。天幕峰虽比不上华山之高,但那毕竟是悬崖。除非他有如大鹏一般的翅膀,不然就算是轻功再好的人摔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哼。”华至尊轻轻冷笑道,“谁能想到这一切其实都是我们制造的‘意外’呢?”
周聪立刻拍马道:“都是师父足智多谋,精心安排这一切,不然我们怎么能除掉司徒傲霜这个眼中钉呢?不过弟子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为何要自杀?”
“这都想不明白还怎么做我华某人的大弟子?”
“……”周聪向来自恃脑筋转的比常人快,现在却参不透这个道理,不禁暗暗自责。不过周聪毕竟是周聪,他立刻说道:“弟子猜想,司徒傲霜是不愿连累翡翠山庄的人吧。”
华至尊哈哈一笑:“我虽然同他不熟,但早就听闻江湖上关于他的许多事迹,以他的性格,我早就料到会这样。”
“师父果然是神机妙算……”
白志远蹲在窗下已有半柱香的功夫了。他原本刚想敲门进去,便听见师徒俩说着今日发生的事。心想:“原来岳父当真对我隐瞒了许多事。”当下心里十分不痛快,可又不能发作,只好暂时忍住静静听他们往下说。
周聪见华至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于是立刻转了话头道:“弟子,还有一事十分不解。”
“哦?说出来让为师的听听。”
“今日司徒傲霜与弟子打斗时,手里的那把剑突然着起火来……”
“胡说!剑怎么会着火?”
周聪急忙道:“弟子亲眼所见,他手中的剑冒出火光,遍体通红,而他还口口声声叫着‘前辈’,可是弟子并没有看见什么前辈啊!”
华至尊眯起双眼,思考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跳起来问道:“那把剑呢?”
“他跳崖前好像把剑给一个姓黄的少年人了……”周聪连忙问道,“师父,莫非那剑里真有玄妙之处?”
“这个你别多问。”华至尊双眼放出光芒,“我找了这么久,终于让我知道了它的下落……聪儿……”
周聪立刻会意道:“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华至尊满意地点头道:“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志远知道。”
白志远强行忍住涌上来的一股怒气,只听华至尊继续说道:“当年我若不那样做,他又怎么能死心塌地地为我效劳。如果让他知道这件事,心里一定会不满,觉得我不够信任他,那将来他对我的忠心也一定会动摇。”
“师父放心,徒弟一定照您的吩咐去办。至于白家三年前的那场变故,我想姑爷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我们做的天衣无缝,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早就和白家的那些死人一样了!哈哈哈,哈哈哈……”周聪笑声极其诡异,但华至尊比他笑得更加可怕,并且问道:“那你和我呢?”
周聪立刻止住笑声,“弟子该死!”然后抬手在自己脸上打了几个巴掌,清脆作响。
此刻白志远五指已深深插入墙中,双目紧闭,头上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只觉一股热气涌上心头,口中一甜,却又不敢张嘴,那鲜血便顺着嘴角缓缓流过脖子,淌到胸前。他寻思自己若是再蹲上一会,势必会气血倒流,元气大伤。于是他迅速站起来,飞快地跑到那棵老树旁,倚着它失声痛哭起来。
“白志远,你是个废物!”他痛恨自己的幼稚,三年来居然一直天真地把不共戴天的仇人当作恩公。这三年里,他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想的都是如何报恩,虽然几次都命悬一线,但心里却从未动摇过。他笑着:“哈哈哈哈……”然而淡淡月光之下,在他那惨白的脸上却让人感觉不出一丝笑意。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在白志远耳边响起。
他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轻轻地问道:“是你?”
“白少侠今天不赶我走了么?”女子嫣然一笑,虽然脸上仍然蒙着面纱,但眼神比起那晚,却温柔妩媚了许多。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女子缓缓地揭下面纱,在那一瞬间,白志远觉得这张脸十分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在下舞儿,血域宫的天香舞儿。”
白志远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问道:“不知舞儿姑娘找我是何用意?”
舞儿格格一笑,说道:“白少侠刚才难道没听见我念的那首贾岛的诗么,其中的意思,我想你比我清楚百倍。”
“你想与我合作?还是?”白志远心中比谁都明白此刻自己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我就直截了当地说罢,不知白少侠有没有听闻过‘七仇剑’?”舞儿问道。
白志远道:“江湖中谁人不知这把宝剑?听舞儿姑娘的意思,你对它很有兴趣?”
舞儿自嘲道:“曾经我也几乎得手,可是先前不知道为何,我无法把它拿在手里。后来得一位高人指点才知道,我体内有一种魔性与七仇剑的妖性正好相冲,而今那位高人已将我的魔性消除,可是……却无法得知剑的下落。”
“我只知道,先前是在司徒傲霜手里,但他今日坠入山崖,那剑或许还在他身边,或许早已被人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