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灵玉听见喊声,竟渐渐睁开眼来。她知道龙日升无法看见,便极力出声问道:“你真是我爹?”
龙日升叹道:“我不配做你的爹。”
郝灵玉轻轻摇了摇头,一边抓过龙日升的左手,另一边缓缓拉过乐向天的右手,将二人的手叠在了一起,那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她望了望两人,低声说道:“一个是我的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一个虽对我毫无养育之恩,却是我的亲生父亲,你们……叫我如何抉择!”
“倘若我真的活不了了,只希望,咳咳,希望你们不要再自相残杀了。妈妈已经离我而去,而你们二位无论哪个稍有闪失,都是我不愿见到的。”郝灵玉此刻虽然已气息奄奄,但头脑却万分清楚,她很明白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但又生怕两位长辈在自己死后仍是执迷不悟,冤冤相报,于是就说了那些话。
“我们经过这一仗,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本想就此了结,哪知却害了你!”乐向天痛心地道,“反正我活着也是苟延残喘,倒不如把剩下的真气都传给你,或许还能有所帮助。”
“不!”龙日升道,“我双眼已瞎,就算活在这世上也是废人一个。况且大哥你现在还是翡翠山庄的庄主,倘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对的起山庄的其他弟子?”
黄鑫见二人方才还要斗个你死我活,现在却抢着要把自己的真气输给郝灵玉,不禁暗暗感慨万分,原本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现在却能化干戈为玉帛,只觉亲情的力量真是妙不可言。
郝灵玉见他们不再动手,便从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爹爹。我也不枉……此生……”说罢脑袋一歪,登时又昏了过去。
乐向天大惊失色,连忙对龙日升说道:“我们一起救灵玉。”龙日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同他一起合力为郝灵玉疗伤。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见二人内力消耗甚大,头上升起缕缕白烟,但郝灵玉的脸上仍然没有好转之色。终于他们再也支持不住,手上稍一松劲,便立刻瘫倒在地,气喘吁吁。
“两位前辈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黄鑫担忧地说道。
“没法子了,大哥,我们刚才输入到玉儿体内的真气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晚上。难道,我真是前世作孽太多,连老天爷也要惩罚我?”龙日升低声泣道,“若玉儿死了,我必然也不会苟活于这世上,这样倒好,叫我们一家人在阴间团聚,我也能死而瞑目了!”
“二弟,你神志不清,胡乱说些什么!”乐向天喝道,“办法自然是有的!我想起一个人,也许他能帮我们。”
黄鑫和龙日升同时问道:“是谁?”
“玄龙寺的静水方丈。听说他精通医术,功力深厚,我们可以找他试一试。只是……”
“只是什么?”龙日升急道,“他若不肯,我只有拿我这条命去换。”
“我们与他非亲非故,却要人出手相救,亦会耗损他多年的功力……”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龙日升都要试一试,就算陪上我的性命,亦在所不辞。”
“事不宜迟,就请二位前辈先扶郝姑娘去休息,我则连夜赶往玄龙寺去请静水大师。”黄鑫说道。
“好!”二人答道,此时他们心中已将仇恨抛于九霄云外,唯今所关心的便只有郝灵玉的安危。
黄鑫漏夜赶路,终在子时到达玄龙寺,他见寺门紧闭,便大叩门环,高声叫道:“请开开门,人命关天!”
过了一会,里边便有了动静,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僧打开了寺门,探出头来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求小师父带我去见你们的主持静水大师吧,人命关天呐!”黄鑫哀声求道。
那小僧摇了摇头,眼神甚是悲伤,话语更是让人心碎:“方丈已在一个月前圆寂了,施主请回吧!”
黄鑫脑中顿时轰然一响,说道:“论剑大典之时他老人家不是还好好地么,为何就……”
小和尚眼圈一红,道:“正是大典之后他老人家染上恶疾,竟一病不起,就此与世长辞了。”
黄鑫摇头道:“不管一个人的医术有多高明,终究是医者不自医。”小和尚说了句“劳烦施主白跑一趟了”便“咚”的一声关上了门,同时也浇灭了黄鑫心中的希望之火。
与此同时,方才还是明月当空照的天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黄鑫心道:“连老天都要存心戏弄一番,郝姑娘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顷刻间他的脸上泪雨交加,心中也是万念俱灰。
黄鑫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了龙日升和乐向天面前,一脸木然地告诉了他们这个不幸的消息。
二人一听,便同时“啊”的一声惊呼起来。“怎么办?怎么办?”龙日升低声问道。乐向天亦是着急万分,现如今连唯一的希望也落空了。突然龙日升将头扭向他,凶狠地说道:“乐向天,这一切都因你而起,倘若玉儿活不成了,你也定要赔上一条命,我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乐向天冷冷地说道:“要我死很容易,可是灵玉现在还生死未卜,你说这话似乎早了点。”
“难道你还有办法么?”
乐向天黯然道:“暂时没有。”
“你!”龙日升怒吼了一声,一掌就要劈落下来,乐向天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挡,黄鑫见二人又开始打斗,连忙大喊:“不要打了,若两位再不停手,我就拔剑了!”他起先只是硬着头皮说这些话,哪知这两人一听便真的停了下来。他们心中只道方才那剑还未出鞘就使自己功力大损,而现在若是拔出剑来,定是厉害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