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会到车里,两个人都静默无声。车子在路上慢慢地行驶着,回家的路此时漫长没有尽头。
“以后我们还长来学校好不好?”叶小竹试图打破沉寂。
徐谦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声音又低又轻:“多来学校也不好,会勾起你太多的回忆,你就会觉得学校里有都好,外面的现实有多残酷。”徐谦的话一语双关,叶小竹听的出来。
“很早以前我就想,如果我们之间如果没有那层似有似无的关系,是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我不想这个样子,我不想失去你。”
徐谦侧脸看了看叶小竹,安慰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永远都是你朋友。”
叶小竹轻轻地应了一声,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叶小竹和父母敷衍着打了招呼,便闷闷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叶小竹躺在床上,徐谦在河边说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闪过,连带以前的许多事情都浮现了出来。
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把话说开了,真不知道以后的光景是如何,会不会两个人就疏远了,毕竟有句经验之谈说男女从未有纯粹的友谊。
叶小竹闷心的还不只这一点。在今天晚上之前,自己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和徐谦的关系,最后得出的结果都是模糊不清,说不喜欢他,对他又有留恋,说喜欢他,有时候又谈不上。但是就在今晚,当徐谦坦白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便没有了从前的犹豫不决。
到底是什么因素悄悄地收起了自己的犹豫不决?
……
那夜再怎么波涛汹涌,再怎么让人心思难平,也都在两个人的睡梦中过去了。徐谦还是他的公司总经理,叶小竹还是一个小小的编辑。
起先叶小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直到有一天叶妈提了一句:“小徐怎么半个月没有看见他了,小竹啊,小徐在忙什么呢?”
叶小竹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听了叶妈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妈,他已经这么久都没来了吗?”叶小竹想要再次确认。
“是啊,你都忙糊涂了吧,怎么日子都记不住,我知道小徐爱在菜里放葱的,我每次都会特意买一把,可是这个月的葱还在那里没有动过。”
叶小竹放下杂志,给徐谦打去了个电话。但是徐谦不接,叶小竹一直坚持到提示音的出现,徐谦还是没有接听。
“妈,我去徐谦公司找找他。”
叶妈有点不太同意:“快要吃饭了你还出去啊?”
叶小竹摆摆手:“他肯定会请我吃饭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待会爸钓鱼回来了记得提醒他吃药,他这几天有点感冒,还非出去钓鱼。”
叶小竹交代完事情以后,便急急地拎了包走了。
风尘仆仆地来到徐谦家,谁知一家人都不在家里呢,只有保姆阿姨在那看家。
叶小竹只好悻悻而归,但是觉得直接回家太索然无味了。所以,叶小竹鬼使神差的选择就是去找陆光。
也许是幸运使然,叶小竹去的时候,陆光正在吃晚饭。叶小竹一看见桌子上的菜色,就馋得差点流下口水来。
“你没吃饭就跑过来的吗?怎么这么如龙似虎。”陆光看到了叶小竹对于食物的渴望目光。
“没吃,介意多一双筷子吗?”叶小竹期待地问。
陆光耸耸肩:“当然。”
陆光去厨房多拿一副碗筷,一边问叶小竹:“说说吧,你怎么会不吃饭,据我所知,你家里可有一个好妈妈,怎么可能让你饿肚子呢?”
叶小竹根本不理陆光的问题,专心致志地吃饭。陆光坐回到她对面去,气定神闲吃完自己碗里的饭。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叶小竹问。
“你和邢佳佳认识这么多年,如果你们从来不是情侣,你们会成为好朋友吗?”
陆光对于叶小竹提出的问题先是很惊讶,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回答说:“难道你认为世界上所有的异性都要结成一对一对的吗?那这个社会,除了双人体,还有什么连接?”
叶小竹搅动着自己饭碗里剩下的米粒:“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对男女做不成情侣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当然,只要你们不是曾经做过情侣就一定能做朋友,因为对方看不见你的缺点,不像恋爱,缺点被无限地放大。”
叶小竹笑:“说得好,我受教了。”
从陆光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叶小竹的心情放松了一些,看来,他是有可能留住他的好朋友徐谦的。
不过更关心他的是叶妈,叶小竹反而稍逊一筹。回到家以后叶妈就急虎虎地问:“回来啦?去见过小徐了?他最近在忙什么呀?你跟他说他再不来我就要生气了。”
叶小竹看了一眼叶妈,她正在捣弄茶几上的插花,戴着自己的一只发箍,弯着腰。
“妈,你怎么这么像徐谦妈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
叶妈转过头,笑着说:“你这个丫头,徐谦不得算我半个儿子啊,你们要是结婚他就更是我儿子了。”
叶小竹一张脸不开心了起来:“妈,你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地就说我们结婚以后,我们结婚以后?我和徐谦已经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他,我们两个人只能做好朋友。”
叶妈一下子跳了起来,也不管手头的花了,快步走到叶小竹面前,不可置信地问:“你和小徐这样说了,你们两个真的不可能?”
叶小竹肯定地点点头。
叶妈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小徐都不来家里了,小徐喜欢你,这谁都看的出来,你突然跟他说没可能,他当然不可能再这么勤快地来家里了。”
叶小竹泄气状:“我也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啊!”
叶妈继续回去收拾她的插花,嘴里说着:“我告诉你啊,徐谦做不成我的女婿我也是认他这个儿子的,你过几天无论如何把他叫到家里来吃饭,你们还是朋友嘛。”
“嗯。”叶小竹答应着,其实他和叶妈的想法是一样的,徐谦这个朋友不仅是朋友,一定意义上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多少时候自己不能陪在父母身边,都是徐谦扮演儿子的角色来照顾他们的,自己怎么可以说和他疏远了就疏远了呢!
所以,叶小竹这次是发了狠,逮着一个周末的时间就去徐谦公司门口堵他。叶小竹已经向徐妈妈打听清楚了,周六九点半,徐谦正好开完一个会议,回家准备一下下午要和自己爸妈一起去老家看老人的,所以叶小竹干脆就来到停车场,站在徐谦车子旁边掐着时间等他。
不过,徐谦还没等来,倒是先招来了保安。那保安看叶小竹一个人焦躁不安地站在大老板的车子旁边,心里很是诧异,怕叶小竹有什么不轨,所以上前凶巴巴地问:“你站在人家的车子旁边干嘛呢?”
叶小竹看了看那保安,像是从来没见过的新保安,怪不得见了自己这幅样子要奇怪了。
“没事,我等车子的主人。”叶小竹回答。
那保安狐疑:“等人?这辆车子是总经理的,你不好去上面找他,我看你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你还是别在这了,出去出去!”保安开始下逐客令了。
叶小竹眼看着徐谦要来了,当然不肯离开,和保安争辩着,那保安嘴皮子不如叶小竹就动起手来,推搡着。
“小竹?”徐谦的声音在叶小竹的耳边响起,叶小竹一侧脸就看见徐谦朝自己走过来。那保安也随着叶小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是徐谦,也就住了手。
“总经理,这女孩子一直站在你的车子边上,我看她鬼鬼祟祟的,所以想赶她走。”
徐谦听了保安的话诧异地看了叶小竹一眼,随后说:“没事,这位小姐是我朋友,你很尽职。”
那保安听了徐谦的解释,又得了他的表扬,自然是喜滋滋地下去了。
“你干嘛不上去找我,站在这里等我啊?”徐谦道。
“你别管这个,我问你,你干嘛躲着不见我,你不是说我们还是朋友吗?这还算什么朋友!”
徐谦清了清嗓子:“这几天我有点忙。”
叶小竹更加有些生气了,加上一份赌气的意思说:“我妈说你都半个月没来家里了,买的葱都烂了,要你吃饭去呢!”
徐谦还是一副拒绝的态度:“过些天吧,这几天我真的忙。”
叶小竹还不知道徐谦,工作虽然认真,以前从来不会推脱掉自己家里的饭局,这下好了,就会说自己忙,分明是借口。
“上车。”叶小竹干脆利落地甩出这一句以后,自顾自抢过徐谦的车钥匙,坐在副驾驶座上。
徐谦没办法,只好过来发动车子,一边开往叶小竹家里一边谈话。
“徐谦。”叶小竹哀怨地看着徐谦,徐谦从未见过叶小竹这幅表情。
“你知道两个人认识十多年是什么缘分吗?我太珍惜你这个朋友了,难道退一步真的不行吗?”
徐谦摇摇头:“小竹,我不是不想要你这个朋友,我已经说过了,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只不过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徐谦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叶妈。
“叶伯母。”徐谦向叶小竹道。
“我妈?”叶小竹惊讶地说。
“小徐啊,晚上来吃饭,不许推脱了!”叶妈鲜有地对徐谦用命令式的口气,看来徐谦不来叶妈是不会罢休的。
“好。”徐谦轻声应允。
叶小竹见徐谦答应了,在旁边十分雀跃:“你答应了?早答应不就好了吗?”
徐谦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一直把叶小竹送到家里为止,又默默地离开了。叶小竹知道,他心里的结还没打开。
既然叶妈都发话了,晚上徐谦自然来赴约。叶妈做了一桌子的菜,徐谦就像以前一样和叶妈聊天,可就是太理叶小竹了,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总开叶小竹的玩笑了。
“小徐啊,我同你说,以后不能再这么长时间都不来了,你可是我和你叔叔半个儿子啊,叶小竹又靠不住!”
“妈,有你这样贬低自己女儿捧高别人的吗?”叶小竹嘴上这样埋怨着,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如果叶妈能对徐谦更好一点也能减轻自己心里的愧疚感。
徐谦笑,一如以前在饭桌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