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一大早就在找徐蓞萏,明明昨日都说好了要来观礼的,却迟迟不来。
“爹,徐蓞萏她来了吗?”宁荣见宁远走进来,连忙问道。
“啊,她刚刚说有些事过不来了。”宁远眼神闪了闪。
宁荣气呼呼得坐下,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突然,外面传来唢呐敲锣打鼓的声音,十分热闹。宁荣没法,只得由婢女盖好盖头。向外面走去。
林染在院子外,身着红衣。一元也来凑热闹了,此时他正在舜华的身边,自从昨天那件事开始,舜华就再也不准他自己乱走了。
他好奇得看着眼前这一群穿着十分喜庆的人,这些人穿得浑身上下都是红的,真够扎眼的。他这么想,嘴里也是这么说的。
“那人穿得真晃眼。”
舜华没听清,看了看他。“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那人穿得真真晃眼睛,站太阳下晃得我眼睛都要花了。”
舜华在他脑袋上敲了下,“这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别胡说。”
“本来就是啊。”一元嘟囔着。舜影见一元被打,也是一直在旁白你看热闹,哈哈,这小和尚也没那么讨厌嘛。
大家都在等着新娘子出来,很快,前面就有人嚷嚷:“新娘子出来咯!”
而随着这一声喊之后,就听见院子里传出歌声。
“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诗经著》
这是宁荣的声音,这首歌显然是她练了许久的。而随着歌声慢慢出来的就是宁荣的身子。看见宁荣这完全被红色盖住的身子。
一元又好起来。“她怎么浑身上下都包住了啊!”
“她头上那个是盖头。”
“盖头?就是盖住头吗?”
“婚礼时,新娘头上都会蒙着一块别致的大红绸缎,被称为红盖头,这块盖头要入洞房时由新郎揭开。为了表示喜庆,新娘的盖头都选用红色的。是用来遮羞和代表吉祥如意的。”这次舜影倒是很好心得给他解释了。
“哦哦”一元还想再问,就被舜华看回去了。
因为是在域极办婚礼,所以林染和宁荣两人拜天地选在了前殿上的平台上。此次域极也是在那里设宴款待宾客,舜华等人见林染等人已将往平台走去,当下也抬步向那走去。
因为来参加婚礼的还有七大势力之外的人,所以此次舜华明面上的身份是药谷少谷主,因此他的座次在舜影之下。一元这次开心了,终于能和舜华坐在一起了。
众人方坐下,林染和宁荣也礼成之后,一元再也忍受不住桌前美食的诱惑,立刻撒开了膀子大快朵颐起来。
霍槯桢坐在最靠近主位的位置上,从舜华的位置看过去,刚好看见她半边脸。此时她正在饮着杯中的酒,仰起的脖颈划出一道诱惑的曲线。似乎是感受到了舜华的视线,霍槯桢邪气得笑了笑,对舜华举杯。
舜华也顺势拿起桌前的酒杯,对着霍槯桢举杯。霍槯桢笑了笑,一饮而尽,之后再不理会舜华。
舜华回过头就看见一元一直看着自己。
“怎么了?”
一元目不转睛地看着舜华,嘴里还在撕扯着肉。“你拿的是我的酒杯。”
“……”我说怎么刚刚喝的时候觉得酒里有点油。
“不过我不嫌弃你。”一元呲牙,然后用刚刚抓着鸡腿的手去抓另一只酒杯。
舜华连忙拦住。“唤人来换个就好了。”
“不用啊,我不介意。”
“……我介意。”说罢,舜华就让人添置了新的杯子给一元。一元拿到被子后,无语地看了眼舜华,再往自己被子里添酒。
舜华看着一元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样子有点心疼普洛寺的那些僧众,面对这样的和尚,怎么能做到清心寡欲的。
“你之前在普洛寺也这般?”
“嗯?什么?”一元吃得正欢,好久没有这么吃肉了,骤然听见舜华说话。
“在普洛寺的时候,你有没有挨人打?”
“没有啊,他们都打不过我。”
“你在他们面前也这么吃吗?”
“对啊,怎么了?”一元咬了口鸡腿,喝了口酒。边吃边问。
“你这样不会影响他们清修吗?住持也不管?”
“住持说了,清修修的是心,不是表面。若他们连看着我吃肉喝酒都忍不下去更不用说修心了。”说完后,一元再次拿起一块肘子继续啃着。然后接着说:“有一次有个刚来的小师弟看见我吃肉忍不住也吃了口,被住持罚了三年的紧闭,至今还没出来呢。后来住持就在他们面前说,如果连口欲都控制不了,更遑论清心了。所以,后来我们寺里就增设了一项考核。”
“看你吃肉?”
“嗯嗯。舜华你真聪明。”一元像是奖励舜华一般,用油腻的手抓起酒杯和舜华碰杯。
舜华笑了笑,心里为那些僧徒默哀。“考核还是半年一次吗?”
“早就改了,现在是一个月一次。”
呵呵,舜华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带着一元出来的时候,那些和尚眼中那么高兴。开始还以为是一元这个闯祸精太闹腾了,这下终于知道了。想到此,舜华不得不对一元说声真棒!
一元还在那兀自喝着酒。舜华见他似乎尚不觉得饱,好心地将自己桌前的肘子也递过去了。
一元见状,眼睛里冒着火花。“你不吃吗?”
“我吃不了这么多。”
“嗯嗯,我吃得下。”
林染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元满嘴都是油的样子。
走到林染桌前,端起酒杯。
“华公子,这杯我敬你。”
舜华起身回敬。“新婚快乐。”
林染喝完后,“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也没有今天。”
“呵呵,好好待荣荣。”
林染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吃好,我去招呼其他人。”
“好。”舜华坐下后,一元凑过来。
“舜华,他为什么谢谢你?”
“呵呵,这说来话长了。”
一元觉得舜华身上真的有趣的事太多了。“那你就慢慢说。”说完还给舜华倒了杯酒。
舜华想了想,慢慢讲了起来。
在他小时候,他曾经来到这个地方修习。那时候域极和商峰真的算得上是亲如一家,没有那些所谓的入口。两个势力是合在一起的,所以那时候徐蓞萏也经常来域极。
那时候自己先在域极修习,认识了宁荣和林染。再之后才认识的徐蓞萏。
小时候林染就一直很照顾宁荣,在他眼里,宁荣就是他的小公主,整日里都对她心心念念。后来舜华来了,宁荣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又哪里懂男女大防。不过看见舜华好看就整日里缠着舜华要和他一起玩。那时候林染还以为宁荣喜欢舜华,所以还总是正对舜华。可是舜华的天赋太强了,在来域极的第二个月就赶超了他二人。
宁荣只当都是游戏,并没有发现林染的变化。可是舜华却感觉出来了林染的心思,所以就主动和宁荣拉开了距离。
当时宁荣还伤心了一阵子,以为舜华是讨厌她才远离她的。可是林染当时一心沉浸在失败的低估中,对于宁荣和舜华的变化也没有察觉。
后来舜华找到林染,告诉他自己只是来这里学艺,没有其他的心思。而且宁荣那时候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想法,愿意和自己玩不过是因为自己看着比较讨喜。
林染半信半疑,但是得知宁荣一直闷闷不乐后,他还是决定去陪宁荣。也就是那次,让宁荣对林染开始有了依赖感。
所以后来宁荣和林染能在一起,确实有舜华的功劳。
一元听着也不甚明白,想不明白也不多想。还是吃肉喝酒开心。
舜华见一元没有什么反应,并不意外。或许真的只有等他自己经历后才会明白吧。
等等!让一元自己经历情爱……
情爱,红尘……
难不成一元此次出来就是要体验一遍情爱?可是,一个和尚真的会有吗?
舜华看着一元手里的肉和杯中的酒,想着,或许还真可能。只是想到一元最终还是会回到普洛寺,到时候他就是真正的清修和尚了。他真的承受得了那份痛苦吗?先要体验情爱,再灭绝情爱。
舜华看着一元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心疼,不过转瞬想到自己,看了看那个自己在那喝着酒的女人。自己又何尝不苦呢!
这人世啊,情爱最是伤人。
羽国京都
燕婷踏着夜色,披着星辰,在京都的街道上行走。
在宫门前,她停了下来。
她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明月弯弯,如同一把镰刀。如果一个不小心下坠,就是数千生命的陨灭。
燕婷跃过宫墙,翻身而入羽国王宫。
就在燕婷落地时,一个鬼魅的身影跟着出现。
“殿主。”
“嗯。”
“一切安排妥当。”
“带路。”
“是。”
两人的身影再次融入黑夜。不惊动一兵一卒,两人就到了一个宫殿外。
宫殿上挂满了白帆,宫灯上的纱布也换成了白色,就连宫灯中的蜡烛也是白色的。这座曾经在王宫中最繁华的宫殿,此时却无一人看守,怎一个凄凉了得。
燕婷径直向宫殿内走去,宫殿显然是刚打扫完。地板明亮,烛光摇曳。越过宫纱,往里走去,是一个灵堂。
两名宫女倒在了地上,但是气息还在,显然是昏迷了。
燕婷一步步向灵柩走去,这里面装的是自己的亲姨母。
“婷儿”燕婷隐约间仿佛又听见了那个亲切的姨母。
燕婷每一步都如灌了铅一样,步步沉重。不知不觉中,燕婷才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冰凉。用手一摸,才知道是泪。
燕婷看着越来越近的灵柩,心里的痛更加抑制不住。
“姨母,你怎么这么傻,为了那么个男人值得吗?”
燕婷呢喃着,蹲下身,摸着冰凉的灵柩。
“放心,他们都会去陪你的。”燕婷的眼睛里闪着黑暗的漩涡。
视线定格在那张已经枯萎的面容,燕婷站直了身子。快速往殿外走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