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白色的云朵儿,蓝色的辽阔的天空,几只飞鸟孤寂的飞过,树叶绿色汪汪的,树上有秋蝉不知疲倦的一声一声的聒噪着,窗边,有美人如玉,静静的注视着窗外的一切,目光虚无缥缈,无喜无悲,悠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碧,这个时辰,估计着她已经到家了吧?”女子淡淡的说道。很快又了回音。“回娘娘的话,是的。可怜那皇后娘娘贵为皇后却遭到此番处理,想来脸已经是丢尽了的。”年轻的女子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欢乐和幸灾乐祸。
“小碧!”窗前的女子显然是主子,而回话的则是婢女,窗前女子声音大了些,带着些警示。“自古帝王最无情,也没什么好高兴的,皇后娘娘,百足之虫未死,自然是还有复出的余地。不过帝王一句话,一个念头的事儿。”她叹了叹,像是遗憾,又像是只是感叹。“皇后,毕竟还有一个好父亲呢。”
小碧快言快语,极为不服气。“娘娘,看您说的,有个好父亲又如何?娘娘您的父亲也不差啊。倒是这次活该皇后倒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吃坏主意!”小碧挥舞了下小拳头,一脸愤懑,表情凶恶。
“皇后,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恐怕更加恨我了吧。不过,我楚晓云等着就是。”窗外的女子灵活的从窗台飞跃而下,手一招“碧儿,和我去见见皇上吧,昨晚说好了今天一起下棋,迟到了了就不好了。”楚晓云径直的先前走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尾她自己不曾发觉的甜蜜的弧度。
有的人的爱情是热情洋溢,波涛汹涌,有的人的爱情是文火慢沌,日久生情。而楚晓云的爱情注定两者都不是。上一世的特殊人生历程,让她不懂得情爱,今生初尝,却也分辨不出滋味。等多年之后,不懂爱情为何物的楚晓云才明晓。属于她的爱情是日积月累的温情和慢慢习惯和上瘾的温暖。
皇后娘娘即使失势,却也终究是皇后娘娘,凤冠霞披,满头靓丽珠翠,回家闭门思过,也成为了一次荣耀的审亲活动,只不过这是表面现象而已。明眼人谁都看得出,皇后之位已经出现了动摇。
皇后已经在皇帝面前失了宠幸和信任,这后位早晚要废,不过是看皇帝的耐心什么时候全部耗尽。但谁又都明白皇后娘娘父亲何时不倒,即使后位摇晃,即使是皇帝也只能悬崖勒马,暂时忍耐。
由此也可以看出皇后娘娘的母家到底有多么大的能量。历任皇帝挑选正妃和皇后的时候都是家世华贵之女,有利于江山稳固,这一代的皇帝自然也不例外。皇后娘娘之所以能够成为皇后娘娘,当年凭借的便不是荣宠。这也注定了今后的每一次危难都只能凭借家世的优越而安然度过。
雕梁画栋,尖尖的飞梁在阳光下闪烁着亮丽的金光,辉煌而璀璨。石狮子度上了金色的外衣,房梁上增加聚光度的亮瓦是江南出产的最好的玉,颜瑜玉,每年作为贡品上供给皇家。而在这里,作用也不过顶同于普通的瓦片。
一个老人正在庭前悠闲的喝着特供的御酒,酒香飘飘,引人荡气回肠,老者面目精神,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正入壮年,眼角只有浅浅的岁月的痕迹,白嫩的脸皮松弛的褶皱里却有着衰老的斑点,正是当朝赫赫有名的礼部尚书,也是皇后娘娘的亲生父亲。
“父亲!女儿回来了!”皇后娘娘此时此刻如同一个孩子,刚一打开门,顾不得什么礼仪,手提着裙摆,惦着高高的宫屐,快步的冲了过来,泪雨磅礴,见到了亲人之后心中压抑的委屈再也憋不住的一股脑儿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好了,好了,乖女儿,没事的,没事的,有父亲在,有父亲在,父亲会为你做主的。礼部尚书笑眯眯的说道,眼中却又狠色闪过,他拍了拍自己女儿的后背,轻声的安慰。“贱婢!有没有眼色,关门会不会?白长了两颗眼珠子,捥了算了!看什么看?还不关门?”礼部尚书抬起头,手轻轻的抚着女儿的后背,却高声对门外的婢女呵斥道。
朱门轻巧的合上。“好了好了,丫头,哭够了?把父亲的衣服都哭透啦!你几个哥哥知道又要责怪父亲没有保护好你了。宫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突然就回家了?可是上次那件事没办利索?”礼部尚书到底只是臣子,即使在自己的领地里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对于戒备森严的后宫消息还是有些迟缓,加上事法突然,礼部尚书一时之间尚且摸不到头脑。
“父亲,您这一次定要为女儿做主啊。云妃那个该死的贱人!都是她!巧言令色的迷惑了皇上的心!才让皇上这一次下这么重的狠手!定然是哪个贱人!不然以皇上和我那么多年的情分即使再生气也不至于这样的。”皇后娘娘从礼部尚书的肩头抬起头,看着父亲许久不见有些陌生却仍旧慈祥的脸,满满的都是委屈和恳切。
皇后娘娘嘴唇颤抖着,一手拉起了礼部尚书的手紧紧的握住,眼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十分羞耻的说出真相。“父亲,您,您或许不知道,女儿没用,快要保不住后位了,女儿有付父亲的期望。”皇后娘娘浑身哆嗦的,感觉自家父亲的手猛地一抖,俨然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
赶紧跪了下来,“父亲,女儿没用,女儿中了那个贱人的诡计!偏偏皇上这一次信了那个贱人的胡言乱语。求父亲救救女儿,帮帮女儿。”皇后娘娘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滚了下来。她想起自己出嫁前父亲和哥哥的宠溺,自己在后宫受到的皇上的冷淡,不由得自怨自艾起来,眼泪又涌动了出来。
“好了,起来,把事情的经过给我好生说说。”礼部尚书已经完全的从父女重逢的喜悦中冷静了下来,撇开了皇后娘娘的手,做到了旁边的藤椅上面,拿过了旁边的一碗醒酒汤喝了下去。那御酒尽管味美且不醉人,但是还是有些力度,而接下来的事情,他需要足够冷静的头脑。
“好了,你也起来说话。”皇后娘娘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眼眶红红的,带着泪痕,脸色发烫,那是羞耻的不堪回首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嘘嘘道来。礼部尚书冷静的听着,不时的眉头一皱,一会儿之后又归于平缓。
“我的女儿,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么?不过一件事,我已经听出来你是多么的愚蠢!我的女儿啊,你继承了父亲的心计,却学不到你哥哥的灵活运用。你啊终究只是一个女人。”礼部尚书出乎意料的淡漠的说道,眼中满满都是让皇后娘娘恐惧和不甘的失望。
“不,父亲!不是我愚蠢!是楚晓云!是那个贱人!她迷惑了皇上的神志,让皇上全部听从她的话,而不信女儿啊。”皇后娘娘越看越心惊,越害怕,现在唯一可以帮到她的人就只有父亲了。哥哥即使疼她,可是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啪!蠢货!你现在还执迷不悟!你还不知道你错在何处了么?”礼部尚书一个耳光甩过去,毫不留情。皇后娘娘不知所措,再加惊恐,难以相信的捂住了脸颊。“父亲,你怎么这样对女儿?女儿……您的利益是和女儿牵连在一起的啊。父亲!”
“你个蠢货,白张了一张好脸蛋。你出嫁的时候父亲告诉过你什么?身为皇后,必须大度,即使办不到表面上也必须表现的大度给皇上和皇太后看!另外,集结党羽,笼络人心,不可轻易的树敌。结果呢?你看你干了些什么?”礼部尚书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喝道。
“你自己看看你干了些什么?云妃本来不曾招惹于你,即使得到皇上宠爱也不过如此,并不曾威胁你的地位,结果你抢先出手,锋芒毕露,有结果除掉了云妃也就罢了,但是你却做的不干不净,不但没有达到目的除掉云妃反而暴露了自己,让皇上对你心生不满和警惕。更让妃子们对你心生防备。可谓是打了好大的一盘臭棋!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女儿。”
礼部尚书叹了一口气,咳嗽两声,最终什么也不再说了,只是深沉的看着皇后娘娘,眼神复杂皇后娘娘嘴唇哆嗦着,还妄图再说些什么,看了看礼部尚书铁青的脸色,到底还是忍住了不再说些什么,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说些什么。
“行了,我看你真应该好生的反思反思,你走吧,先去你的房里看看,就餐了没有?没有吃一会儿开饭了我召唤丫鬟来喊你。”礼部尚书低着头,不再看皇后娘娘。
“父亲……”皇后娘娘有些犹豫,不甘心直接离开。
“好了,好了,这件事等过一段时间再说,过一段时间,等皇上她们的警惕松懈了,我会为你报这个仇的,你放心,到底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管?欺负你不就是打我的脸么?”礼部尚书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女儿,最后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算是许下了承诺。
皇后娘娘终于满意的转过头,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留下礼部尚书手抚摸着额头,眼中神光闪烁,不停的思考着之后的计划该如何的挽回这一次丢失的“面子”,又该如何让自己女儿重新回到后宫,又怎么和皇帝重归于好。真是不省心啊,礼部尚书紧紧的皱住了眉头。
皇后娘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和自己离开前并没有什么改变,心中有欣慰也有感动更有安定的安心。玉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每一样熟悉的潜藏在记忆中的器具,她的心平静下来,那些关于耻辱的回忆又重新的回到了脑海之中。
云妃楚晓云冷漠的脸,皇上绝情的侧脸和漠然的语气,其他妃子的淡漠和漠不关心的沉默,还有自己一系的不言不语,自己侍女的颤抖,自己脸部的滚烫和心中翻滚的羞耻的恨不得钻入地缝的思想。一幕幕,清晰的好像上一刻才发生的一样。
她,因为这件事,从高贵无比的皇后神坛上跌落了下来,成为了一个冰冷的笑话。她已经没有了脸面回到后宫面对后宫众人每一个都好像起讥讽的笑容,却也不甘心一败涂地从此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