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烟觉得全身发冷，无力，但她却不能在冷玄机面前失仪。冷玄机则僵着脸，怕凤九烟就这么离开他，他无法再次想象失去凤九烟的日子。那日子他尝受过一次了，他再没法尝受第二次。
冷玄机略微紧蹙眉头，心里一直不断地默念着：凤九烟她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
凤九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看到了冷玄机眉间紧蹙的两条竖纹。对于冷玄机的一言一行她都很了解，她知道冷玄机是在担心自己。但她不忍心看到冷玄机为她担心蹙眉，便抬手为冷玄机舒展了下眉宇，看着冷玄机俊美绝伦的脸和精致的五官，不由得舒心了些。
冷玄机一直注视着凤九烟，他的目光片刻不舍得离开凤九烟。眼里不知何时竟然不经意间泛上了点时期，眼圈边泛起了点红。不知何时，一颗晶莹炽热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这是凤九烟第一次看到他为自己哭，免不了心疼。但凤九烟自己都伤成那样了，又能为冷玄机做些什么。此刻她也只能躺在冷玄机温暖的怀抱中，为他抹去眼泪。也不知道为什么，凤九烟一看到他哭，浑身就像万箭穿心般疼痛。
凤九烟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鼻子一酸，但也就那么一瞬间。她没有哭出来，她还是憋住了。凤九烟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冷玄机也一直不停地为她擦去涌出的鲜血。凤九烟为了让这地方脱离生离死别的气氛，让她心里能好受些，她不忍心看到冷玄机再那么哭下去，哭花了那张她爱了半辈子的脸，哭晕了爱了半辈子的人。
凤九烟就这样一边口吐着鲜血，一边和冷玄机笑盈如花地攀谈着。冷玄机知道凤九烟是在强撑，看着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心里一颤。他不希望凤九烟是这样的，他也希望凤九烟可以跟平常女子一样，在她们所爱的男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柔弱。但凤九烟却不是这样的，她可以用尽自己的一切去坚强，这应该也是冷玄机爱上她的缘由吧。就是因为她不同，她跟平常女子不一样，所以冷玄机才会爱上那个不一样的她吧。如果人人都会柔弱，那么凤九烟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凤九烟嘴角的鲜血涌的越来越厉害，冷玄机也抹了，他觉得这样的凤九烟也很美，便顺应着让它流。
凤九烟受的那些伤使她越来越虚弱了。她知道大概自己快撑不住了，擦了擦嘴角的血，再次提起手，轻抚着冷玄机的脸。冷玄机的脸上沾上了些血渍，他也不在意。此刻就算是让冷玄机去死，来换回凤九烟。他也会愿意吧。
凤九烟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道：“冷玄机……你……当真……喜欢过我吗？”
冷玄机没有回答她，看着凤九烟虚弱的样子，他难过的说不出话。他只是不停地狠点着头。
鲜红的血丝布满了冷玄机的双眼。这令冷玄机看上去颓废了许多。一旁的慕容白也为凤九烟一直悬着一颗心。
凤九烟为了这个回答，她苦苦等待了几年。
终于，她能等到了。
凤九烟有些疲惫，她想就那样睡过去，但却被冷玄机摇醒：“凤九烟！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凤九烟还是强撑着笑了笑：“我……已经满足了，我们……也两清了。但是……为了你……就算失去一切……那又怎么样呢……我……爱你。”
他也同样爱着她。冷玄机的心刺痛的就像被刀刺了一样。这句句话都神戳他的心窝。
凤九烟还是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抚摸了下他的脸。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凤九烟完成了她的最后一件事，微笑着睡了过去。
“不！不！”冷玄机失声地吼道。这一吼，声震天地。可能连老天都被感动了吧，顿时雨竟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冷玄机怕这雨凤九烟冻着了，他说过，不会再让凤九烟受一丝伤害，受一丝委屈，脱下披风，给凤九烟披上。
一直在一旁守着的慕容白尽管有些感动但还是被吓呆了。连忙走向凤九烟，拉开冷玄机，伸手给凤九烟把了把脉。
刹那间，慕容白神色大变。
“怎么了？你说话啊！”冷玄机见状急忙吼他。
慕容白睁大眼睛瞪着冷玄机，希望冷玄机能清醒些，又硬生生吐出三个字：“气已绝。”
冷玄机像是没听清楚，也像是不相信凤九烟会就这样离开他。永远地离开他。
冷玄机还是确认了一遍：“慕容白，你告诉我，她真的死了吗？”
慕容白看着这样的冷玄机很无奈，想劝劝他：“是啊。但你也应该学会放下她了。”
冷玄机一直环抱着凤九烟，片刻不出声，但又生怕有些话再也没机会说了。
冷玄机直愣愣地看着“睡着”的凤九烟，像是丢了魂似的。
“九烟，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九烟，以前，以前是我不对，你要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能醒过来。”
“九烟，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了，你醒过来好不好？”这些话似乎都带着商量的口气，慕容白看着他颓废的样子一时也憋不出几句话，只是上前拍了几下冷玄机的背，希望能安抚他。
冷玄机是有多么希望这时凤九烟能醒来陪他说说话，甚至责怪他，骂他也好。这总比让冷玄机失去凤九烟好。
但，却迟迟没有回应。
这是他冷玄机爱了半辈子护了半辈子的女人。
也似乎从他们出生以来，他们就已经是命中注定。上天似乎在凤九烟身上刻上了“冷玄机所有”的大字。
但，冷玄机却并没有护住凤九烟。他永远也得不到她了。他永远失去她了。
也许生来就有一种爱。
这种爱叫冷玄机与凤九烟吧。
这种爱可能是种折磨，但他们愿意。他们心甘情愿为爱付出一切。
即使知道结果，也会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