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堤的岸边,一抹清蓝色身影肆意的拨弄着岸边的水花,不时响起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小姐,我们回去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老爷该着急了。”身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说着。
“兰漪,要回你自己回吧,我还没玩够呢。”女子头也不回。
“小姐。”兰漪没办法。
“本小姐正好饿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小姐的话,就去前面的摊上给我买串糖葫芦吧。”女子站起身来,含情点点的双目,略显俏皮的两个小酒窝,经珠不动凝双眉,铅华销尽见天真,一袭蓝白相间的蝶戏水仙凤尾纱裙随风飘荡,发间的乳白珍珠步摇玲玲作响,如误落凡尘的谪仙,倾国倾城四个字用在她的身上实在太过俗气。
“小姐,好吧,你在这儿不要随意走动,我很快回来。”叫兰漪的丫头快速跑开。
“好啦,知道了。”女子应了下来,笑了一笑,俏皮中带着妩媚,似乎可以明媚整个春天。
女子转身,想坐在岸边,继续撩弄水花,可不想脚下一滑,随着一声尖叫险些跌进湖堤里去,女子闭上眼睛,本想跌入还有些冰凉的水中,却不想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处温暖。
“姑娘没事吧?”一个温润如玉的口吻从上方传来。
女子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这是一个极易让人沦陷进去的样貌,高挑的剑眉下,一双温柔的可以滴出水的明亮眸子,一袭紫锦织就的袍子,修长的手指却又有力的臂弯把自己禁锢在了他的怀里,一刹那的看呆了。
“姑娘没事吧?”男子又问了一句。
“没,没事。”女子赶忙从她的怀里挣脱了出来,面色微红。
男子狡黠的笑了笑,妖魅又温暖,道:“天要黑了,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还是快些返家吧。”
“天都黑了,你不是也在外面吗?”女子反问道,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糟了糟了,不小心狐狸尾巴又漏出来了,虽说自己平时就是一副娇惯了的大小姐模样吧,说话快人快语的,可这毕竟在外人面前,忙补救:“不是,公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而已,公子别见怪。”
面前男子却并未恼,反而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她,笑道:“如今像姑娘这般毫无遮拦的可不多了,相见即是有缘,这盏宫灯,就送姑娘吧。”
“谢谢,那有缘再见。”女子接过宫灯,转身离开,不想被男子一下拽住,女子诧异回头。
“冒昧不知姑娘芳名。”男子行了一礼。
“苏倾洛。”女子答道。
“你是苏相的二女儿?苏蝶舞可是你的姐姐?”男子诧异,掩盖了眼底的一丝失落。
“是,你是谁?怎么会对我们家知道的如此清楚?”苏倾洛有了警觉。
“哦,在下唐突,在下是皇上的伴读,楚意卿,所以对朝堂上也有一知半解。”楚意卿道。
“小姐,糖葫芦,给你,我们该回家了。”兰漪跑回来看了看来人有些担心道。
“兰漪,这位是皇上伴读楚意卿,刚刚我差点掉下湖去,是这位公子救了我。”苏倾洛介绍着。
“哦,那谢谢公子,小姐我们回去吧。”兰漪见过礼。
“有缘再见。”两人挥手告别。
回到家,到了闺房,苏倾洛回想起白天的一幕幕,看着面前的宫灯出了神,以至于兰漪叫了自己好多句都没听见。
“小姐!”兰漪铺好床跑到倾洛面前大声喊着。
“啊,兰漪,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倾洛追着兰漪打。
“小姐,还不是你一直盯着这盏灯出神,我都叫你好多遍了。”兰漪嘟起个小嘴儿。
“嘿嘿,是吗?”倾洛坐了回去,傻傻的笑了两声。
“小姐,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兰漪坐到倾洛身边。
“什么呀,才没有呢,别乱说。”倾洛羞红了脸。
“小姐,有就承认嘛!还有一个月就选秀了,大小姐是一定会参加的,可小姐你也十四了啊,正好大小姐进了宫嫁给了皇上,让老爷请旨将你许配给皇上伴读不正是锦上添花的事吗?”兰漪笑道。
“你呀,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倾洛跑开,兰漪笑眯眯的跟在身后。
一日朝堂之上,散朝皇上独留下了苏丞相。
“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丞相不必客气,起来坐吧,我们也马上要成为一家人了不是吗?”皇上身边王公公王盛拿过座椅给苏相。
“皇上抬举,老臣愧不敢当。”苏相坐定。
“朕今天召你过来,就是想起丞相家中的两个女儿,据说都堪称绝色,虽说按规定一家出一人选秀便可,但朕私下想着,姐妹情深,在一起也有个照应。”皇上说着,自那日见了苏倾洛,便是至今不能忘,归来却怪丹青手,入眼平生几曾有,以前夏兰轩也好,佟佳怜依也罢,可是都不及倾洛万一,可怜自己身为九五之尊,日日忙于朝政,后妃也都是太后指定了的,见到倾洛之前从来不知道何为心动,所以这次,就姑且让自己任性一次吧。
苏时在官场混迹多年,岂能不懂皇上的意思,忙应答:“臣多谢皇上体恤,两个小女以后在宫中,还得皇上多照应。”
墨卿渊面露喜色:“朕也多谢丞相肯割爱。”
“皇上哪里话,皇上的吩咐,微臣自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的。”苏时一脸谄媚的笑,苏时为官多年,什么东西,即使是骨肉亲情,也比不上自己头顶的乌纱。
“下去吧。”
“老臣告退。”苏时一步步退出乾清宫。
回到苏府,苏时召了全家人到前厅,大夫人沈媛和二夫人柳如秋分别坐在两侧下首,儿子苏恒和大小姐苏蝶舞坐在沈媛身旁,苏倾洛坐在柳如秋身旁。
苏时开口:“你们也都知道,还有不到半个月,蝶舞就要参加选秀,今儿个皇上召我到乾清宫,想让你们姐妹俩一起进宫,也好有个照应,稍后教引姑姑就会到昕雪苑教授倾洛宫中礼仪,倾洛也好好打扮打扮,和姐姐一起进宫吧。”
“为什么?老爷,倾洛还这么小,你怎么能答应皇上让她去受那份罪呢?”柳如秋急忙开了口。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一个妾倒是先开口了,老爷,倾洛怎么能和我们蝶舞比呢?她没这个资格去选秀。”沈媛也是惊讶,瞪了几眼柳如秋,忿忿不平说道。
“爹爹,倾洛还小啊。“苏恒发了话,语气中满是关怀,虽说苏恒是大夫人所出,却和倾洛十分交好,相形之下,却是冷落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苏蝶舞。
“哥哥,你跟着着什么急?从来对倾洛那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亲兄妹呢。”苏蝶舞一脸不情不愿。
“都吵什么吵,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的,不是商量,倾洛这次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抗旨不遵,是想一家都跟着掉脑袋吗?”苏时拍了拍桌子,满室寂静了下来。
“爹爹,倾洛去就是,皇上是九五至尊,怎么会瞧得上我一个庶女?也许只是一时兴起,落选了一样可以回家不是吗?”苏倾洛说了话。
“话是这么说。”苏时道。
“那没事的话倾洛先去休息了。”倾洛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兰漪紧跟在身后。
“去吧,”苏相默许。
回到只有兰漪和自己两个人的屋子里,苏倾洛抑制不住内心情感,委屈的放声大哭。
“小姐,我知道你伤心,可是……”看着倾洛哭得这么伤心,“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这几个字自己怎么忍心说出口。
“我明白,我都明白,兰漪,金口玉言,回不去了。”倾洛伏在兰漪的肩膀上,豆大的泪珠掉下来。
“小姐……”兰漪不忍心,“如果这次选秀你落选,兰漪会高高兴兴的陪小姐回家,可如果不能,处在深宫之中,兰漪就算拼了命也会护小姐周全。”兰漪也落了泪。
苏倾洛抹着眼泪,听着外面吵吵嚷嚷,沈媛又来为难母亲了。
“我告诉你,就算她苏倾洛中选,那也终归是个庶女,登不得台面,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大夫人说话从来都是尖酸刻薄。
苏倾洛抹干了泪水,走了出去,强颜欢笑:“呦,这不是大娘吗?怎么又来这里撒野了呢?天天跑这昕雪苑,倒是真不嫌累得慌。”
“你敢这么对我娘说话,”苏蝶舞举起手,要打在倾洛脸上,苏倾洛一下抓住苏蝶舞的手臂,“姐姐,咱们一起进宫,妹妹这要是一不小心入了选,这殴打嫔妃的罪名可就要落到姐姐身上了,姐姐可不想一入选就被打入冷宫吧?”
苏蝶舞一脸不甘的放下手:“苏倾洛,这么多年被我踩在脚下,就永远不要妄想翻身,你等着。”
“随时恭候。”苏倾洛掷地有声。
待两人走后,柳如秋挽起倾洛的手:“倾儿,你这可算是真的和她们撕破脸了,以后要是真入了宫,怎么办啊?”柳如秋神色里渗满了担心。
“娘,别说我不会入宫,就算是入了宫,所谓命运,就听天而定吧。如果我没入选还好,可只要真的入了选,以后不能承欢膝下了,我也不能让大娘再这么欺负你。”
“倾儿……”柳雅秋不忍,两人紧紧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