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采薇,一切可都准备好了?”苏倾洛问着。
“回娘娘,都好了。”
“本宫知道了,去请井太医过来吧。”苏倾洛眼中尽是坚毅。
“是,娘娘。”采薇走了出去。
现在的苏倾洛连采薇都猜不明白,当初让自家娘娘追求荣华是不是一种错误?可明明当初就是自己在第一天告诉倾洛要没有心,下手要狠,如今倾洛一步步向上走着,可为什么自己却高兴不起来了呢?
自从苏倾洛回来后,话也不再多,对每个人都是冷冰冰的,变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自家娘娘了,沉浮在宫中多年的采薇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所坚守的生存法则。
“娘娘,井太医来了。”可现下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期待娘娘一生平安就好。
“好,井太医麻烦你了,本宫最近总是心神不定,静不下心来,可是有什么病症?”苏倾洛问道。
井南把了把脉,回话:“回娘娘,从娘娘的脉象来看,并无大碍,微臣想可能是娘娘劳思过度,微臣给娘娘开些药,娘娘服用几天便好。”
“本宫知道了,采薇,送送井太医。”苏倾洛吩咐着。
“是。”
苏倾洛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都把熬好的药倒掉,看着一碗碗黑漆漆的药汁流下,心里只觉离复仇,离成功越来越近,既然皇上已经不能依靠,那只有依靠自己,为初晴讨回公道。
这些日子以来,后宫中疯传一个消息,说倾贵人忽然间晕倒了,可太医怎么查都查不出症状。墨卿渊听到消息,急忙赶到未央宫,正在乾清宫伴驾的汐城璃也急忙跟了过来,随后,怜妃,锦嫔,南宫飞燕,上官冬灵,莫解语也赶了过来,耿佳袭春因为三个月的身孕行动不便,被苏倾洛劝下,才答应不来了。
“倾儿,怎么样了?可有好些?”墨卿渊坐在榻侧柔声问道,满脸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让在场嫔妃一阵嫉妒,尤其是莫解语,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皇上,臣妾,咳咳咳……”苏倾洛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卿渊怒目看向众太医。
“回皇上的话,微臣愚钝,从娘娘的脉象看,并无异样,可是娘娘这,微臣无能。”太医跪在皇上面前。
“一群蠢才,朕养你们有何用?”墨卿渊抑制不住的怒气。
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佟佳怜依胆子大些,开了口:“皇上,这,井太医身为太医院医正都查不出什么病,可倾贵人又这副样子,不会是……”怜妃欲言又止。
“怜妃尽管说。”墨卿渊默许了。
“皇上,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宫中施行巫蛊之术?”怜妃小心翼翼地说着。
佟佳怜依说出这句话时,在场人均是一惊,除了汐城璃外,谁都没有注意到苏倾洛嘴边不经意浮起的那抹笑容。
莫解语先开了口:“怜妃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巫蛊之术是要被灭九族的。”
苏倾洛暗自笑了笑,就等你这句话,真是个庸才,不知道是谁在她背后支招,她才想出来那么多主意,否则凭她一个,怎么会知晓的那么明白。
“皇上,咳咳咳……”苏倾洛又假装咳嗽了几声。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就查一查,如果没有便罢,如果真是这样,查出来,解决掉,倾妹妹也能好些不是吗?”书锦香说着。
“倾儿,你觉得呢?”墨卿渊问道。
“一切听皇上的。”苏倾洛勉强笑了笑,又咳了起来。
“皇上,臣妾记得倾洛晋封为贵人的时候,后宫姐妹们都是有送礼的,不如就从此查起吧。”南宫飞燕在旁边说着。
“也好,采薇,你带井太医去看看吧。”墨卿渊道。
“是。”
不出一会儿,采薇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回皇上,奴婢在这份手抄佛经中发现了这张纸,看上去不像佛经啊,好像不知道是谁的生辰八字?”
墨卿渊接了过去,惊讶:“这是倾儿的生辰八字,怎么会被夹在这儿?这份手抄佛经是谁送的?”墨卿渊有些愤怒了。
苏倾洛看着排演好的一出戏,本以为还会拿过来给自己辨识,没想到墨卿渊居然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也许,他是好的,可是自己却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一旁的莫解语果然慌了神,忙跪在墨卿渊面前:“回皇上,这是臣妾送的,但臣妾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放过这张纸,而且,臣妾怎么会知道倾贵人的生辰八字?“
墨卿渊的脸上闪过一刹那间的迟疑。汐城璃插了话:“皇上,依臣妾看,这生辰八字如果有人想知道自会有办法知道一切,谁会知道语姐姐是从何知晓得呢?”
汐城璃的帮忙苏倾洛还是出乎意料的,不知道这个本该与自己为敌的女子为什么会帮自己。
上官冬灵同时进言:“是啊,皇上,你也知道,语贵人和姐姐势成水火,皇上,求求你,一定要为姐姐做主啊。”
“语贵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墨卿渊厉声道。
“臣妾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莫解语仰起头,晶莹的泪花落下,“皇上要信便信,如果不信,臣妾也无话可说。”
墨卿渊一巴掌打在莫解语的脸上,五个手指印那样明显:“毒妇,你敢这样和朕说话。”
莫解语倒在地上,却是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这是他第二次打自己,这一巴掌,打去了自己对皇帝,对爱情一切美好的期冀。原来这就是后宫,随时都会吞噬人性命的血盆大口。
苏倾洛只觉心中一阵快意,却不肯罢休,我要你尝到的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一切,看着莫解语,转头说着:“皇上,咳咳咳,也许语姐姐并没有做过,还是查查再说吧。”
苏倾洛虚弱的说着,猛然咳了咳,手帕上的血丝,吓坏了一旁的墨卿渊:“倾儿,来人,将语贵人贬回从四品充容,发往冷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接近。”
“是。”看着莫解语被人带走,苏倾洛终是轻蔑的笑了笑。
“倾儿,怎么样了?喝口水吧。”墨卿渊安慰着。
“我没事,皇上,臣妾想睡一会儿,休息一下,还拜托皇上先回乾清宫吧。”苏倾洛道。
“好,那你先休息着,有什么事叫采薇通知我,都散了吧。”墨卿渊和众嫔妃们走了出去。
众人走后,采薇赶忙上前:“娘娘,您没事吧?刚刚您怎么真的咳血了呢?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过来?”
“本宫没事,本宫向来对花香有研究,不过是混合了几种香料而已,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苏倾洛道。
“娘娘,您有何苦这么委屈自己呢?奴婢知道您是想为初晴报仇,可您直接和皇上说一声不就行了吗?何苦呢?”采薇担忧道。
“采薇,你不明白,如果我直接和他说,他怎么会为了初晴去得罪当朝丞相?初晴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可对于我来说,她和你,和兰漪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姐妹,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须亲手为她报仇。”苏倾洛道
“娘娘。”采薇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过两天本宫痊愈了,和本宫一起去冷宫看看莫解语吧,她一定在那儿过得很好。”苏倾洛嘴角扬起一丝阴冷而又妖媚的笑。
“是,娘娘。”采薇应了下来。
走向冷宫的一路上,寒鸦阵阵,叫的人心中一阵阵冷,一路上的断壁残垣,残花败柳,看来只觉凄凉,苏倾洛走在路上,不想却撞见了汐城璃:“臣妾参见倾贵人,贵人万安。”
“汐修媛礼数倒是周全呢,起来吧。”苏倾洛似笑非笑。
“臣妾知道娘娘要去冷宫探望语充容,臣妾也不便阻拦,可是娘娘就不想知道那日臣妾为什么出言助娘娘一臂之力吗?”汐城璃笑道。
“汐修媛想说便说,不想说本宫也不愿强求。”
“娘娘果然气度不凡,怪不得得皇上青睐,其实坦言讲,娘娘那天的局并不高明,甚至漏洞百出,所倚仗的不过就是皇上的宠爱罢了,臣妾帮娘娘,也不过是还那日宁寿宫娘娘对臣妾成全的人情,可臣妾看得出来,娘娘心里还是有皇上的,臣妾只是想劝劝娘娘,要懂得珍惜,臣妾说完了,臣妾告退。”汐城璃说了一连串的话。
苏倾洛心中疑惑,不明白一个刚进宫的女子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么多,可是在这后宫里,想不通,解不开的事情实在太多,又何必万事都要刨根问底呢?这样想着,脚步已经踏足了冷宫,算来,这还是苏倾洛进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踏足这里。
“天天就这种饭,是给人吃的吗?”老远便听到一记清脆的响声,莫解语又把碗筷扔到了地上。
“娘娘,您当你还是当初那个一呼百应的语贵人吗?能吃上这个就不错了。”送饭的太监冷嘲热讽。
门口看守太监眼尖看到苏倾洛朝这儿走来,满脸堆笑,老远便跪下行礼:“奴才参见倾贵人,娘娘长乐未央。”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旨意不要进来,采薇,把银子分给他们。”太监们笑嘻嘻的接了过去,赶忙遵旨退了下去。
几日未见,莫解语的衣服脏脏的披在身上,头发也是乱蓬蓬的,有的地方都打了结,面色发黄,憔悴的模样,差点连苏倾洛都认不出她来。
“倾贵人,娘娘好雅兴,来看臣妾啊。”莫解语率先开口,坐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玩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也不向倾洛行礼。
苏倾洛也不计较:“本宫是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苏倾洛一步步靠近莫解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了一声,“哦,对了,充容妹妹,你在这冷宫里每日的饭菜可是本宫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还满意吗?”
“你……”莫解语一时语塞,随之又淡然了下去,抚了抚自己衣袖上的花样子,笑道,“臣妾谢娘娘隆恩了,可是娘娘您把臣妾关在这里几日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臣妾的爹爹是当朝丞相,皇上也不会处死臣妾啊,娘娘您的如意算盘恐怕是落空了吧?”
“是,没错,皇上当然不会赐死你,可妹妹你恐怕忘了,本宫可以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在这儿啊,就算上报,只说是得了病,又或者是心内郁结,总会给丞相个理由的,不是吗?你说丞相会为了你的死而放弃自己经营多年的相位吗?”苏倾洛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莫解语逐渐恐怖的目光,苏倾洛甚是满意,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药瓶,慢慢向莫解语靠近,把她逼到一个墙角处,再无退路,轻轻摸了摸莫解语的肩头。
莫解语一个哆嗦,声音颤抖着:“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送你上路啊。”苏倾洛打开药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药到手掌心上,缓缓递向莫解语,莫解语身子蜷成一团,用力将倾洛手中的药打了出去。
药粒翻滚在地上,一只老鼠爬了过来,也许是饿极了,把药吞了进去,只在下一刹那,一眨眼的功夫,老鼠就死在了地上。
莫解语恐惧至极,又不敢喊出声来,用手狠狠地捂住自己的嘴,竭力不去看那只死老鼠,快速膝行到苏倾洛面前,抓着苏倾洛的裙摆,磕着头:“娘娘,娘娘,臣妾错了,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只求求您放臣妾一条生路,臣妾以后一定给您当牛做马,一切听娘娘吩咐,对不起,对不起。”
苏倾洛一把用力甩开莫解语,厉声说着:“本宫绝对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本宫要让你活着的每一天,每一秒都在痛苦。”
莫解语趴在地上,索性就撕破了脸,仇恨的目光瞪向苏倾洛:“本宫能把当初一个纯真率性的女子变成如今这副蛇蝎心肠,本宫也真是死也值了。”莫解语一阵冷笑。
“是啊,本宫今天来也是来谢谢妹妹的,是妹妹教会了本宫如何在这深宫中生存,这一切,都是拜妹妹所赐啊,本宫如今的样子,妹妹可喜欢?”苏倾洛笑道,蹲到莫解语身边,把玩着她乱蓬蓬的头发,“其实说起来,莫解语你性子中的倔强,有时还挺像本宫的,如果没有初晴的死,也许本宫和你还会有几句话说,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好好在你的冷宫中度过余生吧,要珍惜剩下的日子。”
苏倾洛毫不留情的拔下了莫解语头上的一根黑发,站起身:“总有一天,你会看着满头黑发一点点的变白,那个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苏倾洛轻而易举的将黑发撕成几段,轻飘飘的丢在了地上,转身向外走去。
“苏倾洛!”莫解语站起身喝住了要走出门的苏倾洛。
苏倾洛停下了脚步,露出一个冷媚的笑容,如冰山般冻结了莫解语整个人:“对了,本宫忘了告诉你,莫解语,本宫现在只想看着你一步步走向崩溃,走向死亡,不必谢本宫,这一切都是本宫应该做的,从今天之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苏倾洛大笑着走出了冷宫。
莫解语看着苏倾洛的步伐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终是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