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洛册为皇后的第一次晨昏定省,因为住惯了未央宫,便也未搬往凤仪宫,墨卿渊也是默许了,后宫嫔妃们前去未央宫觐见。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下拜。
“平身吧,赐坐,”苏倾洛看了看众人,道,“今儿个召大家来,本宫有两件事要告诉大家,第一个,本宫向皇上请了旨,六宫同庆,均得晋封,一会儿会让采薇宣旨。第二,本宫新任皇后不久,两个孩子也都尚小,难免在后宫有顾不到的地方,但话虽如此,可如果有人借此滋事,或蔑视本宫,搅得六宫不宁,就别怪本宫到时候不留情面,听明白了吗?”
“臣妾等听训。”众人再次行礼。
“好了,坐吧,采薇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贤德,福泽六宫,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大封六宫,今晋锦妃为从一品锦贵妃,与云贵妃同理六宫事宜,袭美人为正二品袭妃,燕贵人为正二品燕妃,汐贵人为从二品汐昭仪,如美人为正三品如嫔,阑充容为正四品阑贵人,玉修容为正五品玉修媛,靖才人为正六品靖淑媛,怜妃,嘉嫔另赐云锦十匹,珠钗十副,俸禄加一倍,钦此。”
“臣妾谢皇上圣恩,皇后娘娘隆恩。”
“都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等到众人完全退下后,墨卿渊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苏倾洛迎了上去:“怎么样?还镇得住吧?我可心虚得紧呢。”
“手心里面都是汗,怕什么?都有我呢。”墨卿渊笑道。
苏倾洛笑了起来“是,是,是,什么都有你。”
说话间采薇上前通报,说冷宫内监有要事求见皇上和娘娘,墨卿渊不屑:“她还有什么话好说,让那个太监滚回去,告诉她,朕不会见她的。”
苏倾洛摇了摇墨卿渊的衣袖:“卿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宣他进来吧,没准莫解语真有什么事呢。”
“宣他进来。”墨卿渊只好点了点头。
内监走进未央宫,跪在墨卿渊身前磕头如捣蒜:“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娘娘,奴才斗胆,代莫娘娘传话,娘娘说让皇上去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她又想玩什么把戏?”墨卿渊不耐烦的问着。
“回皇上,奴才看不像假的,娘娘这几天就一直不吃不喝,奴才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打扰皇上。”内监回话。
“卿渊,去见她最后一面吧,毕竟都过去了,不是吗?”苏倾洛道。
墨卿渊玩味的笑了:“你永远都为别人着想,就不怕我和她旧情复燃吗?”
“我只是可怜她孤零零一个人,至于你,是我的人,难道还怕你跑了不成?”苏倾洛不甘示弱。
“好好好,看在你这么自信的份上,我答应你,走吧。”墨卿渊拉起苏倾洛的手。
两人踏进冷宫,只见莫解语身影憔悴,完全不像以前盛气凌人的样子,旁边的饭菜放得发霉,看来确实是已经不吃不喝有些日子了。
莫解语看到墨卿渊走进来,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生色,看到苏倾洛跟在身后,亮起来的眼眸转瞬又黯淡了下去。
莫解语冷哼一声:“果然,你们是分不开的。”又自顾自的扒拉了几口眼前已发霉的饭菜。
“你平时就吃这些吗?冷宫虽比不得凤仪宫,可饭菜是不短的。”苏倾洛想上前被墨卿渊护在身后。
“宫里还不是一贯会拜高踩低,皇后娘娘,等你以后再把人贬进冷宫的时候,可一定要记得照顾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莫解语旁若无人,食不知味。
“你现在的境遇是你咎由自取,也是朕把你贬到这儿的,不关倾儿的事。”墨卿渊开口。
“哼,瞧瞧,我不过是给她提个醒,你就这么紧张,何必呢?”莫解语自嘲道。
“你如果没什么事,朕也不便久留。”墨卿渊转身离开。
“等等,”莫解语终于站了起来,碗筷被带落在地,摔得粉碎,“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亲生父亲供出来吗?”
“为了后位,为了私利。”墨卿渊不屑。
莫解语落泪:“原来,你还是不懂我,为了后位?呵呵,所谓的母仪天下?皇上,你错了,因为我还对你抱有一丝希望,还以为在你心里有我的一片天地。皇上,你还记得臣妾第一次走进这个皇宫吗?臣妾明知是为了权衡朝政,宫外多少好儿郎可以嫁,可臣妾情愿进宫,臣妾还记得,臣妾说过只愿做皇上一个人的解语花,以前是,现在也是。皇上,求您原谅臣妾这一次,臣妾宁可终身居采女之位,求皇上原谅。”莫解语跪了下来,也是一个痴女子。
“莫解语,朕心里没有你的位置,放手吧。”墨卿渊无情推开莫解语的手。
莫解语爬到苏倾洛面前:“皇后娘娘,娘娘,以前都是臣妾错了,是臣妾不好,求求你,帮我求求皇上,让我回去好不好?我是皇上的解语花啊。“
苏倾洛一脸为难,半晌未说话,墨卿渊把倾洛向自己身后拉了拉,叹了口气:“莫解语,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别为难倾儿了,朕不会同意的,好好在冷宫待着吧。”
莫解语讽刺的笑了笑:“呵呵,罢了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不求什么,臣妾最后回报皇上的就是告诉皇上一件事。皇上,娘娘,你们还记得挽冬端的那杯茶吗?”
“记得。”苏倾洛道。
“臣妾听闻茶杯掷在地上,腾起了一阵白烟,可臣妾只是在里面加了麝香,怎么会有白烟呢?苏倾洛,看来在这个宫里想让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莫解语的话令苏倾洛遍体生寒,白烟,毒药,藏在暗处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莫解语继续开口:“不要想去查挽冬,她早就在回家的途中遇害了,臣妾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且,那个人要比臣妾聪明得多,苏倾洛,你可要小心了。我和你斗了这么长时间,也累了,不想再斗下去了,皇上,记得看好你的倾儿。”
莫解语打开手中一直握着的一个小瓶罐,黑漆漆的毒药顺着喉咙灌了下去。最后一刻,她还是笑着的,就像看见了曙光,看见了满怀希望的下一世。
墨卿渊下意识的捂住了倾洛的眼睛,把倾洛护在身后,吩咐人进来收拾,出了冷宫:“都过去了,我们回宫。”
苏倾洛握紧了墨卿渊的手:“卿渊,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想去查清楚这件事,我不能生活在明枪暗箭中,既然我做了这个皇后,我就会和你并肩作战,去战胜这世间所有的阻碍,相信我。”
“倾儿,我相信你,你长大了,我很放心。”墨卿渊笑了,也许等自己离开,把这墨宸江山交给她,自己也就放心了吧。
苏倾洛笑了笑:“是时候长大了。”
苏倾洛走在紫禁城长廊中途径浣衣局,看见一个小宫女在受罚,虽跪在地上,可倔强的小嘴仍不停的说着什么,浣衣局宫女竹板打在她的身上,却也是咬着牙不肯吭一声。
苏倾洛似乎想起了当时身在浣衣局的初晴,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肯服输,不禁心生好感。看着浣衣局宫女还要再打,疾步走了进去,宫女见到来人,忙下拜跪迎:“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恭请娘娘金安。”浣衣局众人随之下拜。
“起来,都平身吧。”
浣衣局宫女一脸谄媚的笑,上前:“娘娘贵足怎能踏我们这方贱地?不妨请娘娘移步前方亭阁,奴婢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必了,本宫当年又何尝没在这浣衣局待过?不过人摔倒了要学会自己站起来,这个小宫女怎么回事?”
“回娘娘的话,寻烟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洗个衣服都洗不好,奴婢说了她几句还死不认错。”
“娘娘,不是这样的,求娘娘明察,奴婢洗好的衣服明明就是被别人弄脏的。奴婢初来乍到,人微言轻,根本不敢与之抗衡。”慕寻烟上前拽住苏倾洛的衣角。
“你起来吧,以后就跟着本宫,采薇会安排些殿外的活儿给你。李姑姑,浣衣局本来就是人多事杂,但本宫寻思着身为一局之主也是应该有能力去摆平事情,主持正义的,李姑姑如果人老了精神不济,本宫可以考虑更换一局之主,也省的姑姑受累。”苏倾洛道。
“娘娘,皇后娘娘哪里话,奴婢今后一定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做好本职工作,望娘娘明察。”李姑姑跪在地上说着。
“行了,本宫会派人盯紧各处一切的,好好做事吧。”
“恭送皇后娘娘。”慕寻烟跟在苏倾洛后面,回头向李姑姑露出一个胜利而骄傲的微笑,但有时候精心谋划好的一切总会是被各种意外所打破,不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