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明渡暗渡
安静的风铃渡2019-08-14 13:423,649

  宁桐摊开一宣旨,准备提笔致书元尧。虽为女子,落笔却银钩铁画,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将信写好,折叠塞进一个金丝捆锁的袋子里,交与段律,吩咐他去送信。

  段律接过信,出了书房,过了一墙,到了一个隐秘屋里取出樊笼一只秘密豢养的信鸽,塞信它腿上,在廊下放飞,目送它扑翅而去。这些信鸽就是宁府和皇宫传递消息的信使,负责机密走报。饲养之人是云麾校里头精通禽兽灵性的专门人才。

  做完这些,段律折回书房跟宁桐汇报,在门廊处撞见了匆匆赶来的秦琪。

  “秦兄!”段律微笑着打招呼。

  “哦,段兄。”秦琪抱拳回了个礼,就神色焦急踏入阁,让段律疑惑不已。他向着宁桐一礼,道:“禀蔷薇校,属下在信业坊小牧巷里面一家院子找到火油的残迹以及马车的辗痕!但是已经人去楼空。”

  两日前,即叶离和宁桐深夜见面后的第二日。宁松前来宁府拜访求助,并告知了一些线索。原来宁松接手案件后,亲自率领刑部属兵到钱、成、林三家附近的街坊邻里处以怀柔态度再问了一遍,使得怕事的百姓开口,问出了钱开遇害当晚有马车驶过的辘辘声音。由于是夜深人静所以极为明显,百姓都记得清晰。再是调查得出,钱府门前地面以及钱开身上都沾有火油。因下过雨,消去了附近的车辙痕迹,他是怎么也查不出这辆马车的去处。

  宁松因之前从蘅州相随,护送魏仁讽、余霜屏两个人证入都,算是得了宁桐一个人情。宁桐嘴上说还他的人情,实际也是要揪出越陵尉,就答诺了,派出了秦琪。秦琪这两日都率领着云麾校高手在钱府附近的信业坊搜索,终于寻到了小牧巷的那间宅院。

  段律走进来,挤兑道:“就算如此,秦兄也没必要这么心急火燎的吧?”

  “段兄有所不知。”秦琪望了段律一眼,又对着宁桐拱手道:“方才我回来的路上,发现刑部宁尚书正带着属兵往黄胄府上赶。”

  此言一出,书房内众人脸色变了变,只会是越陵尉的人出现,宁松才会动属兵。

  叶离姿容沉着,问道:“是越陵尉的人又出现了?”

  秦琪对叶离点点头,答道:“没错,一个戴着箬笠的男子前去找黄胄了。”

  “箬笠?这人应该是挑枣的那个高手!”叶离一下就猜出,急问:“那人呢?”

  秦琪惭愧道:“他发现了刑部的探子,到了黄府前要折返,冲出了刑部人马的围困。属下现身去阻,惭愧······没拦住他!”

  叶离刚燃起的希冀一下子化为齑粉。

  “奇怪?”宁桐百思不得其解。从宁松处得出线索时,她就做了越陵尉目标不一定是黄胄的推断,也没有多往黄胄身上多着力,如今越陵尉再度寻黄胄,让她感到了迷惑。

  绿屏惑惑问道:“姑娘?”

  “参将钱开、右军校尉成廉、行军司马林二郎都是夜深人静,在落单时被一击毙命,为何唯独黄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扈从随行时受到袭击?这难道不是越陵尉为了掩藏真实目的,故意露出破绽让我们起疑,从而让我们把目光放在黄胄身上?”宁桐先前认为这是越陵尉在虚晃一枪,杀钱开、成廉和林二郎三人,形成与黄胄轻伤的对比,目的是让自己对黄胄受伤感到蹊跷,从而将调查重点放在黄胄身上,而他们就可以做真正要做的事。

  叶离一想,道:“我也觉得,黄胄遇刺颇为蹊跷,明显跟前三宗行凶相比,时机选得不恰当!”

  宁桐站了起来,在窗扉和书案之间徘徊了一周,眉梢紧拧着。忽而停步,沉声道:“还要一个疑问,我一直想不出答案。”

  叶离亦站起,问她:“什么疑问?”

  宁桐凝着叶离,抛出疑问,说道:“即使按之前我的推断,这只是越陵尉迷惑人使出的一个伎俩,采取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可他们又为了什么目的,非得用虚晃一枪来遮盖?”

  段律浓眉一翘,想到了一个解释,道:“也许是越陵尉自觉刺杀陛下失败后,必然会遭到我们这些暗中力量的反击和追踪。干脆就做个案子,引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走。他们反而更安全了。”

  绿屏附和道:“姑娘,我觉得段律的分析不无道理啊。火油可是严禁民间私相售卖之物,按例由户部管制,需获得文书批准才可买卖。由此可见,越陵尉的目的定然不简单,保不定又是什么刺杀陛下或者靖军侯这样的阴谋,所以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二人的话虽有些道理,但宁桐仍未消心头狐疑,沉吟片刻,望向秦琪道:“黄胄如何了?”

  秦琪答道:“打斗皆发生在黄府府门前,并没有波及到府内。事后属下随宁尚书进黄府,察看了黄胄的情况。他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慌神。”

  “你拿上这个,再去找一趟宁松,告诉他,我想亲自见一次黄胄。地点就在绸缎铺吧!还有,提醒他隐密行事,不能让越陵尉的人察觉。”叶离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纂刻着“刑”字的黄铜令牌,这是宁松给她的通行令,方便沟通之用。

  “遵命!”秦琪接过令牌,应命而去。

  “叶姑娘,你有何打算?需要回府照看靖军侯吗?”宁桐望向叶离。

  “我想和你去见一见这个黄胄,或许能够发现什么,有所帮助!”叫她现在回去,定是坐立不安,块垒塞阻,只有查案能稍微减轻她的如焚之心。

  “也好。”宁桐点了点头,继而露出个微笑,赞道:“诗云‘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叶姑娘心系靖军侯之情,可与之同切!”

  “觏止而并辔,同袍而难寘,不过是人之常情。宁姑娘过誉了。”叶离风轻云淡略过,一笑置之。但同为女子,宁桐怎么能看不出她的眸子里漾着情愫?

  话说秦琪出了宁府,暗地来到了刑部官署。其时宁松正在安置钱开尸身的一间仵作室里头,绕着尸体打转,端详着他身上衣角处的火油。忽而属僚来报说有人携通行令来求见,宁松从深思中抽回来,知道是云麾校的人来了。

  秦琪将宁桐意思转达给宁松后,只见宁松眯了下眼,权衡了一下利弊,点头同意了。黄府已经在刑部的监视之下,而黄胄也被勒令在家休沐,自然是随时可提他问话的。但是若要送他出府,而不被越陵尉的人发现,他觉得有一些难度。

  当然,他不知的是,越陵尉的目标根本不是黄胄,早已将人手撤得干干净净,就连今日王沉陆的暴露也是出于主动的。

  计定之后,宁松带着一干属兵赶去黄府,见到了黄胄,将来意告之于他。黄胄唯唯诺诺,不论宁松提什么他都照做,问什么都照答。他曾与胡氏有些来往,今虽被元尧赦免,但难免其心忐忑,惊惧会被人在背后下绊子。

  元尧当然也存有提防这四人之心,将钱开、成廉、林二郎调离一线主营,让其以武官之职行文书之事。唯独黄胄仍然掌军,还徐正五品护军将军,这其中当然有元尧的考量。因为黄胄不似钱开三人那般完全倒向胡氏,且他通晓测绘地形舆图,是个难得人才。

  出了黄府,宁松背后多了一个人,微微垂着头,把脸但在兜盔下,赫然是黄胄。黄胄换上了属兵的衣甲,混在这队军士中间。到了一个街口转弯处茶棚,宁松下令原地休息,随意走动走动。也正是此时,秦琪从暗处走出,将黄胄带入了一条巷子,几下周转,携他潜伏至一处绸缎铺子。

  此处是元尧尚未得势时,安在京内为不时之需的桩点,不曾想今日派上用场。铺里内堂,背后有一间暗室,门是一副大挂画,用机括开启。

  宁桐早早在密室里等待,站在她身侧的是绿屏和段律。她此时戴了一面蝉纱,遮住了背后的倾城之颜,衣着也是普通富贵人家的打扮,并无特别华贵之处。望见秦琪到来,一个健壮的虬髯汉子跟在他身后,心下料想就是黄胄了。

  叶离则在侧边立住,将主角让给宁桐。

  “你就是黄胄?”

  “正是!阁下是何人?”黄胄见到宁桐时,不禁诧异。他实在没想到,要见自己的是个女子。他是一个军官,对于女流是不屑的,但没有表现出来

  “你不需知道我是谁,只需明白我见你,是经过宁尚书同意就够了。”声音透过面纱而出,既温婉,又夹带不露自威。宁桐是想用宁松的身份来压他。

  一听宁松,黄胄心下的轻视之意收敛了起来。他想来能出动宁松,且行踪如此神秘,此女并非一般人。“阁下还是要和刑部的人一样,问我得罪了什么人吗?我还是那句话,没得罪人!”

  “没得罪人,怎么会有血光之灾?”宁桐一双雪亮俏目,看穿人间善恶。

  “这个······人从马上骑,祸从天上来。世上的事就是奇诡,未来难以难测。你说,我好好去军营,谁会料到竟会路上遇刺,还差点丢了性命?唉······”黄胄心有余悸,感叹唏嘘。

  “你和死去的钱开、成廉、林二郎,都是跟随殷郊从蘅州升上来的。你敢说,他们的死,与你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宁桐言语犀利。

  黄胄双肩抖了抖,嘴唇微开了一条缝,又合上了。他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瞒过宁桐的双眼。这下宁桐更加觉得他掖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你的后背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叶离发现了他后背上衣衫湿了一块。细细一嗅,那竟然是血的味道,虽然他身上有着一股烟熏香气在遮盖。

  黄胄身躯一震,解释道:“是受伤了,那日被那刺客砍了一刀!”

  宁桐嗤笑起来,“可据我所知,你那日被伤在左臂,为何背上会有伤?”

  “这······”

  没等他再想办法解释,叶离身影一动,一阵光似掠到他左侧,一把捉过他的左臂。黄胄大惊,连忙用右手来阻。叶离以灵活身法闪过,然后把他的左手衣袖往上一掀。

  黄胄的左臂果然有一道狰狞刀伤!所以,他一直在对刑部的人说谎!

继续阅读:第一百五十八章:秋水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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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靖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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