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脱甲释心
安静的风铃渡2019-10-05 10:183,264

  宁松说完,宁真更是面如死灰。

  陆渔便出班进言道:“陛下。臣建议,令横野军督将宁衫及平策军督将李行客注意敌国间谍渗透。发出正令,严厉问责大梁。”

  元尧双目熠熠生辉,想也没想便答道:“准奏!”

  朝会结束之后,陆渔郭荆走到一起,正准备出宫,耳语了几句,正要寻找宁松身影时发现已不见其身影。于是乎,师兄弟两个边走边出殿,不曾想在宁心殿宫墙边看见了宁真把宁松叫到了一出僻静地训斥。若非陆渔拉了郭荆一眼,就被宁真发现了。就这样,两人立在转角处,听到了接下来惊天动地的秘密。

  宁真把宁松扯到这里,就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宁松被打歪了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宁真。一向宽仁的父亲竟然大发雷霆,还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令他万万没有料到,愣在了原地。“父亲,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宁真怒火中烧,咬着牙压低声音说:“你今日在朝上都干了些什么!”

  “粉碎梁人阴谋,护我大魏社稷安稳。孩儿没觉得有什么错!”宁松毫不退让,坚定信念。

  宁真被激得再度抬起手,想再给宁松一巴掌,但始终没舍得打下去。纠结半晌,他恨铁不成钢般甩下手,“你天真啊!你没错,你对得起朝廷,那你对得起宁氏先祖吗?”

  宁松愕然,不明所以,“父亲你此话何意啊?”

  “你以为我弃武从文就真的仅仅是天赋和兴致?”宁真左右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说出这句有深意的话。“在天子脚下,即使穿着最为威武的铠甲,最为华丽的锦衣,都要穿出穷人的模样来。这是你祖父在出征前告诫我的话,现在我把它转述给你。你要永远地记住!”

  “父亲,你是说,祖父他的死是······”宁松骇然万分。

  宁真脸色一变,猛地止住他,“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知”。

  猜到了真相的宁松,脸色一阵变幻。片刻之后,复杂之色渐渐敛去,双目平静如一潭镜湖,湖中又伸出鲜明的礁石,气质也深邃起来,沉声喊了声“父亲”让宁真颇为意外。“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当今陛下贤明,这比什么都重要。家族的得失,与朝廷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再说了,我这次请奏陛下,也是为了保存我们宁家。”

  宁真沉默了,继而叹息,转身而去。宁松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浮现在脑海里的是在这三年来的努力下,各州百姓吃饱肚子后露出的最为纯朴的微笑。

  宫墙百花迎春,一排宁心殿侧墙的樱花随着微风摇动着枝桠,娇嫩而鲜艳的樱花花瓣在空中飘舞。藏在宫墙之后的陆渔将一切收入耳中,脸色是震撼的。没想到宣帝杀将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这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来以为是袁罡投向大梁后,与田甲联手上演的好戏而已。他转头,见郭荆亦是如此反应,都陷在这个震骇的真相里。

  等宁松走了一段路后,陆渔给了个眼色郭荆,一派随意地转出墙角,装作偶遇了宁松。

  “哎,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宁松很好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笑着问。

  “散朝后我们正想找你,却不见你的人影,原来早走在我们前头。”陆渔有些嗔怪地说。

  “宁兄方才一番言语,把百官都看傻了。梁人的阴谋是不能得逞了。”郭荆也若无其事地笑说。他与陆渔都有默契地把刚才听到的话忘掉。

  “你们两个就不要装了,花叶都洒满你们肩上,还不自知。”宁松瞥了眼陆渔和郭荆的肩上,见到了许多刚刚落下的湿润的花瓣,由是明白这两人在转角处那棵樱花树下矗立良久。

  陆渔转头,这才发现了破绽,拂去樱花,只好讪讪一笑。

  “都听到了吧,不知有什么感想?”宁松又问。

  陆渔与郭荆脸色肃然起来,感觉心在下坠。处于权力旋涡之中,虽遭屠戮的不是自身,但都会多多少少生起心寒之感。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听见身后响起了滴答的脚步声。

  “原来三位大人在此,奴婢也就省力了。陛下请三位大人去开明殿。”宗海恭恭敬敬,传达了元尧传唤的旨意。

  陆渔三人相视一眼,尽皆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于是就跟着宗海踏入了开明殿。

  开明殿里,元尧脱下了朝服,在展着明光护恺的木架上徘徊,眼睛里尽是忧色。不一会秦启入内,报告说陆渔三人已经踏入前殿。元尧双目坚毅起来,换上了征战所用的明光护恺。

  陆渔入了开明殿后,见殿中无一人,不禁疑惑。郭荆与宁松亦是如此。不一会后,元尧披甲,从屏风背后而出,着实把陆渔三人吓了一跳。

  陆渔不解问道:“陛下,您这是?”

  元尧没有说话,步至陆渔三人面前,环视了一眼,“这是宣帝的明光护恺。三位爱卿觉得它如何?虞启,你是骠骑大将军,你先说说看。”

  陆渔不知元尧葫芦里卖什么关子,便答:“明光护恺做工精湛,防御力惊人,乃是世间少有的宝甲。”

  郭荆也答道:“臣是文臣,但也从先师处听过明光护恺的威名,确如靖军侯所言。”

  宁松精神有些恍惚,见元尧望来,才最后拱手道:“臣不识兵甲,但这是皇家护恺,那定然不凡。”

  元尧眉头一沉,知道刚才的通通都是官样文章,呼了口气,肃肃而问道:“关于宣帝杀将,朕想听听你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看法!”

  这个问题问得这么直接,出乎了陆渔三人的意料。这是触犯逆鳞的大忌讳,尽管面前的是贤明的帝皇,陆渔三人皆觉利刀悬颈,冷意从心底升起。

  陆渔身躯微微一颤,见宁松与郭荆三人都没有说话,便先开声:“这是梁人的阴谋,臣等自然不会相信!”

  郭荆亦道:“有‘反政之乱’前车之鉴,这次料想也是田甲的一个手段。”

  元尧将目光落至迟迟没有发言的宁松身上,见他嘴唇颤抖,目光闪烁,不由问:“宁爱卿是怎么想的?”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在场的都不是见证人,当年的事,原委如何,谁也不知。梁人只想在魏人之中植下一颗猜忌的种子,好让它生根发芽。”宣帝杀将的事,他已经从宁真处得知了。他是掌管刑罚的刑部尚书,最是善恶分明的。他此刻真的好想严词质问元尧,为何他祖父要忘恩负义,杀害自己祖父。但他又不能,一是陆渔、郭荆在此,他不能把二人拖下水;二是新政蒸然,他也不想就此夭折。

  宁松他的话东西皆不偏,间接证明了他话语是苍白的。后世野史记载:没有人知道宁松是不是以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逼迫元尧有所表示。但他这番举动是很冒险的,容易在帝皇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看来,连你们都听进去了几分,天下人可想而知。”对于陆渔三人将信将疑的态度,元尧内心沉如秤砣。他其实有几分侥幸,侥幸最信任的三人会毫无杂念。尽管知道这是利用他们的忠诚,不太正大光明,但这就是君者的无奈,他要的是稳定。“也罢也罢,今日朕把你们都叫来,就是为了向你们证明一件事。”

  陆渔不禁问:“陛下要证明何事?”

  元尧不语,将身上的明光护恺一一解下,然后堆在手上,喝道:“宗海!”

  宗海从殿外而入,应道:“奴婢在!”

  元尧望向宗海道:“少府少史及锻造司主司何在?”

  宗海答:“已在殿外守候。”

  元尧令道:“唤他们进来!”

  宗海应令,不一会将掌管龙藏阁的少府少史及锻造司主司带入。少府少史与锻造司主司立即叩首而拜。

  元尧步至少府少史面前,将明光护恺递到他面前,道:“这副明光护恺乃是先皇所赐,宣帝征战所用之物。它现在蒙上了一层尘埃,朕穿得不舒服,你立刻把它放回龙藏阁,永久封存!”

  少府少史连忙接过明光护恺。

  元尧又行到锻造司主司面前,令道:“朕需要你打造一副新的铠甲,务必要金光灿灿,亮得皮毛可见!”

  锻造司主司连忙接令。

  元尧的意思是不管宣帝是否杀将,但他绝不会做狐兔死走狗烹的事,这是向陆渔三人表明自己的决心。这一切都看在陆渔三人眼中,亦都心知肚明。一个皇者,肯大费周章向臣下表露心迹,也算是千古难得。陆渔深受触动,与郭荆、宁松对视,亦见对方同是这样的感慨。这下子,宣帝杀将与否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既想亦期待元尧怎样去打造一副金光灿灿的新铠甲。

  将二人叫退后,元尧又步至陆渔三人面前,笑道:“传闻虞爱卿箭术高超,可朕也对自己的箭术有几分自信。正好,今日惠风和畅,我们四人到猎场一会。你们意下如何啊?”

  陆渔沉吟片刻,拱手答道:“能够与陛下春猎,臣求之不得。”

  郭荆与宁松等亦欣然同意。

继续阅读:第二百一十三章:君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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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靖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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