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丁管家手持托盘,有规律地敲响了安家小少爷的房门。
安永逸的声音从里面含含糊糊传出来,有点儿不耐烦的意味:“谁?干嘛?”
“是我。”丁管家答,似乎对他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十分好脾气,“我给少爷准备了牛奶。”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房门从里面打开,安永逸顶着头乱发就出来了。
他一手接过牛奶,一边嘟嘟囔囔:“我都这么大了,还和牛奶。”
丁管教笑得和蔼可亲:“少爷再大在我心中永远是需要被照顾的少爷。”
安永逸撇撇嘴,像是不忿,但碍于丁管家的面子,并没有反驳。
丁管家眼睛越过安永逸,状似随意地往他房间瞟了一眼,问:“少爷这一下午在房间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就是玩了下游戏。”
丁管家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少爷这样可不行,你不去公司,最少也要去学校啊。这样整天和人混吃混喝,玩游戏将来可怎么办啊。”
以往每次丁管家这么劝安永逸的时候,他立马就会翻脸生气。这次也不例外。
只见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敷衍道:“我知道了,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没?没有的话早点休息。”
说完,动作飞快地关上房门,似乎要将念叨关在门外。
关上房门后,顺手给门上了小锁。牛奶放在桌上,看也没在看一眼。
他躺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抽出了那张照片。
安父安母抱着一对婴儿双胞胎。
越看,眼眶就越是酸涩,最后干脆将照片塞回枕头底下,躺下闭眼睡觉。
而门外,丁管家对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转过身的时候,嘴角却勾起了个看不出的弧度。
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掏出来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丁管家暂时没接。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通话已经挂断。他拿出手机,将电话拨了回去。
“什么事?”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非常高兴,道:“那个女人解决了。”
丁管家眼睛一亮,转而又有点儿怀疑,怎么会这么容易?
“哪里来的消息?”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完全没有察觉出不对:“是那个女人的护工,她为了救她儿子下的手。我们一直有人监视着医院,那个安家小姐的尸体都抬出来了,看得清清楚楚。”
丁管家的反应却出乎电话另一边那人的意料,他开口就是呵斥:“你们是不是没有脑子?找一个和我们没有利益牵扯的人下手,你们又没想过,要是她没成功,或者干脆没打算下手怎么办?”
电话那头还有点不服气,争辩道:“我查过那个看护的,她非常宝贝她儿子。我们绑了她儿子,她为了儿子肯定会下手。否则的话顾和颂的警戒心太强,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接近病房。”
丁管家闻言,气息平稳了些,总的来说,得知安白白已经死了,对他来说就是好事。
他道:“那个女人,看护,你们准备怎么办?”
电话对面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愣回答:“她事办成了,把她儿子还给她,就没她什么事了啊。她一个看护,也翻不起什么浪。”
丁管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十分冷酷道:“我从小就及教育你,做事要决绝果断。你做出的任何一个心软的决定,都有可能成为对手的线索,对手可能沿着这条线索找上你。”
电话那头人年轻的脸上神情一凛,听出了丁管家的意思,应了下来。
挂了丁管家的电话,年轻人对手下一个身材过分瘦削,长相普通的,让人过目就忘的人道:“和那个女人约的什么时间?”
手下道:“十二点。”
年轻人一看,已经十一点五十了,那个小孩应该已经送到约好的地方了。分开解决没有必要,感觉一起解决好了。他就大发慈悲一回,让母子两个死在一块。
他道:“吩咐下去,两个都解决掉。处理干净点。”
手下表情没有丝毫波澜,领命离开了。
于此同时,之前就已经和绑票一方取得了联系的吴姐,已经到了约定好的废弃厂房前。
她当然不是孤身前来,她的身后或近或远跟了不少人。
顾和颂也在其中。
吴姐一进到厂房,一眼就看见正中间的天天。
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了块破布,身后还站着个满脸凶相的中年人。
吴姐一看到天天,眼泪就下来了,眼睛里完全看不见其他,朝着天天就奔了过去。
天天见到妈妈也双眼放光,那张脏兮兮满是泪痕的小脸上,终于绽开了光芒。
厂房外,不远处,顾和颂所在地方的视野正好能将没有窗户的厂房内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他皱着眉,对身边的陈警官道:“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这次来的人里,有小部分是陈警官凭借自己的人格魅力,从警局拉来的人,各个刑侦反刑侦能力一流。
他道:“之前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人埋伏。不要多想。”
顾和颂没有说话,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如果这次的人和之前找上谢志强的人是同一批,他们没可能这么不谨慎。
之前找上谢志强的时候,无论是找上门还是最后给报酬的时候,可都没让谢志强见到人的。
而这次,之前给出威胁的时候,确实是往常的风格,可是今天,为什么工厂里的那个男人就那么大剌剌出现,甚至连脸上都没有丝毫的遮掩?
他是有恃无恐?知道吴姐以后掀起的浪花对他们没有影响。
还是确定以后吴姐压根不会掀起浪花?
顾和颂突然一下明白过来,对着对讲机道:“注意!对方要杀人灭口,行动提前!”
在众人听到命令的同时,厂房内,那位凶狠的绑匪已经对着吴姐竖起了刀。
吴姐还在低头给天天接背后的绳索,一点没有察觉危险已经迫近。
而天天正回头看妈妈,余光正好看见绑匪的动作,尖叫了一声,用力将妈妈撞倒在地,整个人小小的身子挡在妈妈身前,瑟瑟发抖。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达,天天悄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叔叔站在刚刚绑匪的位置。
而粗壮的绑匪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