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登闻鼓院起于周朝,当时被称作“路鼓”。
魏晋以后历朝都设有登闻鼓,《晋书》中有记载:“繇等执黄幡,挝登闻鼓。”
到了大夏开国以后时,朝廷仍设登闻鼓院,就位于宫门外,专门有御林军的侍卫守着。
就“敲登闻鼓”这一项设立也不少规定:“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
就是说,若真有百姓有冤,可去登闻鼓院,敲登闻鼓向天子直诉,任何官员不得阻拦。官员如果有怠慢,甚至不受理击鼓案件,朝廷可对其重罚。
并规定“无论大小事,事关民众,都必须慎重对待敲鼓者。”
民事如天,这可见在贤明君主执政时期登闻鼓确实有上达民情、监督官僚的作用。
但是同时也规定:“击登闻鼓者,先廷杖三十,以正明法”,以防止无端刁民的恶意上访。
现在已经五十年没有响过的登闻鼓竟然响了!
朝堂震动!
这会儿朝会还没结束,皇上还和大臣们正议事呢!
前段时间河南水灾准时到了,但是今年呈上来的折子中说各地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水患出现,一片祥和,都在说今上圣明,乃万民之福。
只要继续把那个最大的大坝建好后,以后大夏就不会有大的水患了,不知会救多少百姓。
皇上想到自己岂不是大夏开国以来最贤明、勤政爱民的一代明君。
他一高兴,直接下令:河道监察钦差大臣岑怀磊办差办得好、尽职尽责,近日升到正三品大理寺卿,虽说都是正三品的官,大理寺卿,可是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
大家都知道现任大理寺卿已经给皇上提了辞表,哪股势力都盯着这个位置。
岑怀磊周围的官员看着他眼珠子都红了,他只是去河南转了一圈,回来就捞了一大块肥肉。
真是命好!
岑怀磊内心激动,面上不显:“微臣多谢皇上隆恩!”
大皇子龙御渊喜笑颜开,自己麾下这员大将即将掌握大理寺,极好,于是大声称赞:
“父皇英明!”
三皇子龙御青也站了出来,掩去眼底的一丝诡异,也温声说道:
“岑大人能有这么大的功劳,大哥功不可没。要是没有大哥极力推荐,父皇怎么会得到这么一个能臣。父皇也不能忘了大哥的功劳。”
这让大皇子傻眼了,这老三怎么会帮自己说话。
皇上则是满脸欢喜,他还是乐意看到几个儿子互相谦让的。
大笑:“都有赏!等岑怀磊回来,宫里举行一场宴会,咱们君臣同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正开心着,还没开口让众朝臣起来,结果被外头的三声大鼓声给惊着了。
没办法,今上登基这些多年,这登闻鼓还一次都没响过。
大臣们也吓到了,有人敲登闻鼓,万一真的来个八月飞雪,皇上这边正开心呢。
很多官员身子绷得直直的,又开始暗自担心,这人告状,别是自己这里出了问题,都在暗自祈祷。
终于响了!
三皇子龙御青垂着的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出了什么事?”
皇上从龙椅上下来,抬头看正殿外头。
宏阳帝问时,外头的侍卫早已经接了报,也是一脸苦像的进来回话,
“启禀皇上,一个叫何大有的乡下汉子说有奇冤,敲了登闻鼓。”
“已经棍仗了吗?”皇上脸色不好。
“打了,还没死,只是半条命了。”侍卫硬着头皮说。
“父皇,一届村夫,还想上金銮殿,直接杖毙。”大皇子龙御渊站了出来,父皇刚刚都差一点封赏他了,被这敲鼓的打乱了。
“大哥这话说的不对,朝廷有法:无论大小事,事关民众,都必须慎重对待敲鼓者。父皇这么英明,肯定会面见那个有冤者。”
三皇子不慌不忙站了出来。
“什么乡下汉子也想来金銮殿,真是笑死人了。”
“你们两给朕闭嘴!”皇上大怒:
“朝庭法度,他既敢敲,就得承担。宣!”
皇上黑着脸,阴沉似水。
刚才还萦绕着欢乐的金銮殿此时静悄悄的,只有皇上来来回回的走动。
不多时,两个侍卫架着一个穿着整洁的何大有进来。
面见龙颜,不能衣衫不整,已经有太监给他从头到脚洗漱了一遍。
何大有跪在地上,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周围都是穿着官袍的官员们,坐在上首的是一身金黄龙袍的皇上,何大有只偷偷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
“乡巴佬。”
大皇子讥笑一声,在空荡荡的金銮殿异常的清晰。
何大有更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三皇子龙御青温声开口:
“你不要紧张,有什么冤屈给父皇说,他会帮你查清楚的。”
何大有一听是熟悉的声音,一抬头,果然是三王爷,他肌肉放松一下。
他忍着背上以及臀部的疼痛,冲着上首那抹明黄色“砰砰砰”三个响头,抬起头,用尽生平最大的勇气:
“皇上,求求您,帮帮俺。
俺们村一百三十口人全部都淹死了,就是因为俺们县令收了贿赂,胡乱建大坝,夜里大水来了,大坝塌了,俺村的人都死了。
俺去找县令,他们说俺村是瘟疫,俺被人赶了出来。俺亲眼看到俺们县令与那个京城来的什么岑大人在一起,听说还送了他不少银子,他就是因为背后有个岑大人才会什么都不怕。”
说完,何大有头重重的磕了下去,不再抬起。
皇上一怔。
“哄”
这一汉子虽说说的是河南话,但是声音大,整个朝堂上的人都听清楚了。
这一段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村子一百三十口的人都没了?!
贪墨饷银!
所有人的眼光都齐齐看向岑怀磊,这人听说贪财,不会真的会贪墨赈灾的银子吧。第一次皇上可是往下拨了一百万银子,第二次满朝大臣又捐了五十万两!
一百五十万两,就算是装屋子,也要装几个房间。
“皇上,这贱民就是满口胡言,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微臣对皇上衷心耿耿。”
岑怀磊浑身一震,但是看到前面的大皇子,又镇定下来,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看起来极其的正派。
“何大有,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