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魔君狠厉的神色依旧清晰,清晰的能让乐医时刻回忆起来自于他脸上每一个皱起的纹路,怒吼声中全部都是对于他的痛骂:“我生你出来有什么用,你就是个废物!不成器,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可是,乐医当年应该还没有一百岁吧,还是个娃娃,就已经通读了所有的魔书古籍,而像他一样大小的孩子大字还不识得几个。
乐医还记得,自己的母君,凄惨的死在自己面前,惊恐的睁着双眼,身后是大片的血迹,空洞的双眼里满是恐惧:“乐医,快跑,不要回头,跑出去,不要再回来了,快跑!”
“啊!”
“母君!”
“你这个疯子,你把我母君还给我,还给我!我要杀了你!”小小的乐医直接冲上去,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抱住。
“住口,不要胡说,魔君,小皇子年纪小,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这孩子的胡话是听不得的。”来人紧紧的捂着他的嘴,甚至乐医把他的手都咬出血了,他都没有松手。
魔君冷笑着,一步一步的靠近乐医,慢慢蹲下来,一把捏住乐医的下巴:“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儿子,将来要继承的是我的君位,像你母君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注定是你成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她死了就是我对你最大的保护,明白了吗?”
说完,魔君眼里的狠厉越发凝重:“把这个小家伙给我带下去!我要的是一个对我绝对服从的儿子,若是有野心更好,但是野心不能膨胀,你明白了吗?顺便把这个女人给我处理干净,看见就哭的头疼!”
魔君甩了甩手,十分厌恶的瞟了一眼地上女人的尸体,没有任何的感情直接转身离开。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捂在乐医嘴上的手才慢慢开始滑落,血迹已经顺着他的手背开始滑落,正面是一个十分骇人的牙印,手的主人面色却十分平静,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乐医愣了愣神,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高高的,足足有两个乐医那么大,身形强壮,面色却是十分的柔和,这是魔君身边最为信任的大将军魔润。
魔润面带微笑,静静的蹲下来,坐在乐医身旁,轻轻将乐医拥入怀中,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耐心的安抚着乐医的情绪:“孩子,害怕就哭出来,不用担心我不是魔君,不会强迫你。”
盯着他温柔的声音,乐医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回抱住魔润的脖子,轻轻的抽泣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魔润的衣衫之上,湿了一片痕迹。
乐医渐渐回过神来,注意到衣衫上的痕迹,有些不知所措,偷摸摸的伸手,抚平了其上的褶皱,似乎想要依靠这种方式让它快些干掉。
“好了,不用自责,往日里我都喜欢穿着玄色衣衫,今日一早和孩子相处时弄湿了衣袖,本不碍事,怕得了魔君的责骂,这才换了一身浅色衣衫。”魔润温柔的解释道努力让他相信自己没有责备的意思。
乐医皱了皱眉,抬起疑惑的小脸:“为什么非要是玄色衣衫?都是衣衫,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使命都是一样的。”
魔润摸了摸他的头:“你看。”
他将手上的血迹抹在自己的衣衫之上,明显的血迹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莫名的狼狈感,可是当这些血迹抹在一旁的玄色衣衫之上,竟没有丝毫的痕迹,摸上去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魔界的孩子没有一个人身上是没有沾过血迹的,只是你可以选择沾染血迹的呈现,如若玄色衣衫,只是让你觉得不适,却让别人看不出你任何的神态。”
这番话,自从那一日便牢牢记在乐医心中,玄色衣衫也成为了他最为日常的衣着装扮,性格也随着玄色衣衫的存在,变得越发隐忍沉默。
从那日起,魔润就成为了乐医的师父,教他史书诵读,教他熟悉医术,教他人生道理,教他圆滑处事,让他坚强的活在这个冷漠的魔界。
乐医总觉得自己面前的视线变得越发的模糊,垂立于身旁两侧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指甲紧紧的扎进手心,都有些麻木,他却是浑然不知的模样。
“跪下!”君座之上的魔君看他的样子,莫名的心里有些慌乱,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神色也摆出极度的威严。
“如若是我不跪呢?”乐医由于情绪的波动,声色有些颤抖。
一旁的乐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按压下吐血的冲动:“呵呵,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哥哥这是在天界待的多了,身份贵重,如今回来了倒是不把父君再放在眼里了!只是这神色伪装还不是很自如啊!”
“有你什么事?”乐医转头,看向乐云,神色中是满满的杀意。
“如若不是你,我今天会是这个样子吗?我本来就对你有恨,但别让我在这么关键的场合和你一起算旧账!你还真以为你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吗?这个男人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不能舍弃的东西。”
乐医眯了眯眼睛,看向君座:“不过,看在这个位置这么耀眼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了你的贪婪,这样的诱惑我也抵挡不住。”
说着,乐医勾起嘴角,他的话让在场的人心里都不禁紧张起来,这么明显的想要篡位,还是大皇子,这也没人敢随便站队。
“放肆!”魔君瞬间大怒,抬起一只手,指着乐医,因为动怒,眼睛都有些许发红,“如今我算是管不了你了?魔界的规矩也教了你那么多,如今你算是学得了天界那帮无耻之徒十足十的狂妄自大!”
乐医冷哼一声,扫视一眼周围:“让这些人退下,我有要事想问你。”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向父君提要求……”乐云在一旁总是无意间的煽风点火。
“嘭!”
乐云整个人直接腾空而起,撞上宫殿之中的柱子,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就证明这一下算是结结实实。
眼光所及之处,乐医慢慢悠悠的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随意的抖动了两下,颇为不在意。
王座之上,魔君的脸色变得越发不好,可是看乐医的意思似乎真的是有什么事情,毕竟,就乐医对于自己的感情恐怕就是死也不会回来。
“退下吧,所有人全部退下,包括魔萨。”魔君终于发声,随着这一声令下,众人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呢紧张的场面了!
等到众人离去,魔君才开口:“你想说什么直接说,说完赶紧走,你回来一次这魔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乐医一笑:“我没看见乱了啊,话说回来就算是乱了那不也是您管教不严造成的吗?还请父君在您自己身上找原因。”
听见他这一声父君,魔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听到你叫我父君了,如若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父君,起码就应该有做一个儿子的本分。”
“您可知这样一个说法,就叫做名存实亡,称呼你不过就是一个说法而已我叫什么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就叫你父君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就如同您现在身边的二十四死士。”
瞬间,魔君的神色就变得慌乱起来,微微愣神的瞬间就让乐医确定了他的猜测,他的身边果然是少了一个死士。
眼看着他眼中的狡黠变得更加深重,魔君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故作镇定:“二十四死士是我身边的禁忌,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谈了……”
“若是我说我见过那名死士呢?”乐医不耐烦的直接打断魔君想要掩饰的话,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浪费时间在废话上。
果然,魔君的神色立马慎重起来:“乐医我劝你最好收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私底下搞得那些小动作,随意的带偏我的部下,我早已损失了大半低阶魔兽,你要他们来做什么你以为我傻吗?如若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会让你活到现在吗?”
“呵,别给自己戴高帽,不过是因为魔魂在我手里你才没有和我动手,否则你会这么好心的放过我?你说得对,我收了你大概一半的低阶魔兽,而且我就在天界,真要双方动起手来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乐医轻蔑的勾起嘴角,他早就不是当初的少年了。
“你……”魔君气结,如果知道今日,当时他就应该直接杀了他,除了他,魔君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和他抢君位了。
“怎么?想杀了我,我还依稀记得,你当年杀我母君时似乎用的也是这种表情,为什么?你曾经口口声声的说着爱,原来你根本就不懂爱,才会下手如此决绝。”
魔君心里一颤,曾经的场景开始在他的眼前不断的重现,眼里的光芒也暗淡了几分,乐医眼里的愤怒倒是加强了许多。
“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杀了我的母君,为什么杀了我的师父,,为什么,把我身边所有的温情全部夺走,甚至不惜一切把我送入天界,你回答我!”乐医瞬间召唤出自己的灵剑,瞬间抵住魔君的脖颈,似乎下一秒就能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