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接下来的话，像是一个在陈述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母亲的教书生活生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工资虽然也随着阅历在涨，但是突然的某一天，寄到家里的东西多了起来，虽然母亲不说，或者每次都找了个很好的源头，外婆和其他妈妈一样，一下子就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但是也并没多问。
那时候人思想十分保守，大家大部分都是安居乐业为荣，特别是农村，很快村儿里几个寡妇就开始瞎传，一开始可能就是嫉妒，后来渐渐的就开始说母亲做一些不正经的勾当，才能换那么多东西。
外婆记得十分清楚，那时候正好是除夕，周遭的亲戚都来了，但是大家对他们的态度都变的怪怪的，外婆那时候性子也急，干脆也顾不得脸了，当着餐桌上的人就问，没想到这一问可好，母亲直接哭了，拉着外婆去了里屋，告诉她在外面和一个富家少爷好上了，而且还怀孕了。
外婆当时就差一点气晕过去，但是母亲坚持说他会娶自己。
那时候封建，外婆自然不许，非说那是地主，要吃人血的，让母亲立刻打掉孩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热恋中的女儿哪听啊，当晚就因为这个事和她吵了起来。
外婆一气之下让她滚，但是她竟然真的拿着包哭着跑了出去。
说到这里，外婆就开始抹眼泪。
“后来的事我也是县城里去找当时和你妈一批的老师才知道的，那老师说，绾绾是和一个少爷好上了，但是人家家里不同意，而且还嫌弃她，但是你母亲坚持把你生了下来，竟然整整一年不回来见我，我在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瘦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外婆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鼻子都哭红了。
她看着苏曼文，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指：
“我虽然心里不认，但是也只能接受了，可是，你生下来之后没几天，那少爷就没了踪影，你母亲那时候抱着你就和失了魂一样，她哭，我就陪着她一起哭，她说要去找他，我心疼啊，只能答应，你不知道你妈妈当时什么样子，我觉得都快活不了了，结果……”
苏曼文心里难过，但是竟然哭不出来，只是机械地拍着外婆的后背。
“结果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几年后，村书记告诉我失踪而亡。”
外婆哭的伤心，豆大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落，那模样瞬间苍老了十岁，显得单薄又无助。
“我不提，是我根本就不愿意想起，当年我要坚持不让你母亲离开，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苏曼文木然的坐在一旁，火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动了，窗外是郊区，清晨的阳关刺眼的射进来，却照的人心里一片冰凉，伴随着外婆喃喃细语，显得悲切又不真实。
苏曼文不怪她，这种事，换做自己也无论如何此生都不会再想要提及了吧，这种事应该就是外婆从始至终内心深处埋葬的最痛苦的记忆。
“所以说……”她已经猜到了，但是内心出奇的平静，只是嘴角卷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今天在顾家见到的那个伯父，就是当年的那个少爷吧。”
外婆并不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往下淌。
“我明白了。”
苏曼文淡淡开口，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摊开自己的掌心，看着自己手腕处清晰的血管。
以前她总是不理解外婆的许多封建说辞，但是就在刚刚的那一霎那，她突然明白了外婆的那句“这就是命。”
这里竟然淌着和那个男人相似的血液，这是一件多可笑的事情。
“外婆，我可以在乡下多住一段时间吗？”
外婆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显得十分疲倦，苏曼文起身，这时候她的脚已经全部都是麻痛的，但是相比心脏，却万分之一都不及。
她把火车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看着自己的手机，自己曾经每一天都在期盼着那个男人和那个孩子的信息，现如今，都不重要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和顾家沾一丁点儿的关系。
拔出手机卡，握在手掌里，然后把整个胳膊伸出窗外。
“再见了。”
她轻声呢喃，然后松开了手指，那一个小卡片瞬间消失在了风中，如她与他一样。
……
“起风了，少爷，您就进去吧。”
管家连忙走了上来，看着少爷脚边少说不下三十根的烟头，显得有些急切，顾星爵却不为所动，只是抬了下手，谢绝了管家的关心：“没关系，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站会儿。”
“那…好吧，少爷披上衣服，小心着凉了。”
看着顾星爵披上之后，管家才感放心离去，顾星爵在寒风中又摸了一根烟，用zippo点着，但是无论怎么吸，心里的烦躁连半分都没有降下来。
想着苏曼文外婆瞬间的变脸，而且是看到自己的父亲……
顾星爵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肯定有什么诱因，而且绝对不是小事，他掏出手机，认真的斟酌了下措辞，然后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但是几次下来，竟然都未打通，顾星爵只觉得头疼，但是只好拨了另一个号码。
“总裁。”
成羽顶着一宿未眠的黑眼圈，接起了电话。
“你留意苏曼文的动向，这几天格外注意，就连她在乡下住的那套房子，都给我找人查清楚了。”
“是。”
成羽用枕头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我现在就去办。”
挂断了电话，成羽揉着疼痛难忍的腰站了起来，一旁的男人却不让了，二话不说把他整个人缠了起来。
“今天说什么也不许走了。”他显然有些不高兴：“你已经多少天都没有好好陪陪我了。”
“工作。”成羽没有好脸。
“工作怎么了？我养你十个都够了。”男人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子底下，然后勾起拿着瘦弱白暂男人的下巴：“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之后，你就没有一天消停日子，在这样，我只能对她处以人道毁灭了。”
成羽瞪眼，“你敢！”
“哦？你觉得有我不敢的事儿么。”那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欲念的戾气。
“喂，你别发神经！”成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混账又想“那个了”，可怜他的老腰，从凌晨回来就一直没休息过，现在他一定要誓死保卫胜地。
想到这里，他连忙用被子盖住腰部一下，但是几户没有任何作用，男人一甩手，那块儿丝绒棉被就成了真撕绒了。
当脖子被咬破皮儿的时候，成羽次知道他肯定是真生气了，从小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疼，挨这一下还真不是好受的，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疼起来了。
“我错了！”他胡乱的道着歉，身上的男人才肯稍微松开些，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有点屠夫在看案板上鱼仔的味道。
“你觉得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他轻轻一笑，随后就压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把成羽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么说来……”事后，男人点了一根烟，有些忧郁的看着天花板：“你说他见到顾父那女人的外婆直接跑了？”
“是。”
成羽趴在床上，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这种反应不像是顾父做了什么抢劫偷盗的事，更是像是家丑呢。”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突然觉得十分的有兴趣。
“但是苏家那个外婆的岁数，也不像是回和顾家老爷的有一腿的。”
“嗯……嗯？！”成羽惊讶的弹起来一块儿，但是随后又喊着疼爬了下去：“你能不能不要在乱猜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了，你无不无聊啊，你要真好奇，你找几个手下的人，帮我一起处理说不定还能快一点儿，要不然就别说风凉——”
“嗯？”男人挑眉，成羽立刻像是憋了气的气球，瘫软了下去。
“好奇不敢说，兴趣到确实是有的。”他吐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腚掐灭：“我倒想看看，顾家老爷那一像闷骚的人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然还能让一个七旬老太婆躲着走。”
成羽小声嘟囔了一句“恶趣味”，男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只是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随后就摸了摸成羽柔顺的头发。
“我可以工作了么？”成羽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犯了个白眼：“竟然你也感兴趣那尽快查出来你不是也乐呵嘛？”
男人一瞬间漏出十分善解人意的表情，但是随后说的话却让成羽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工作嘛……我就临时给你换一个，做我的贴身可爱小男仆好了。”看着成羽惊愕的眸子，男人笑容更深了：“要知道，如果真的是顾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就是挖地三尺你也挖不出来东西。”
成羽脸色直接拉的老长，许久，十分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就算你的企业很大，但是我们顾氏也不小啊，如果是在a市，估计你们还要让我们三分呢。”
“是是。”那个男人笑了笑，然后凑上来亲了亲小东西，但是眸子里却有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