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夜市?!”远处熟悉的灯光,一下子唤起了苏曼文久远的记忆。
当年在放假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她都会和小伙伴们来这里逛街。那时候,她们最喜欢的就是在这里小零食、小玩具。因为零花钱不多,她们每买到一样心怡的东西,都会当成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对待。可以说,这座夜市承载了苏曼文少年时期的美好回忆。
“你是不是很多年没来过这儿了?”顾星爵走到女人身边,问道。
苏曼文激动地点了点头:“是啊,自从考上高中之后,我就再也没来过。一开始是因为没时间来,接着因为搬家,就距离这里更远了。”
“还有一点,”顾星爵补充道:“因为你的那些伙伴都‘各自奔天涯’了,所以你自己也就不愿意来逛了。”
苏曼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对,没有她们的陪伴,我自己来只会感到有些伤感。”
“今晚肯定不会伤感了,”顾星爵微笑着说道:“因为有我陪着你。”
苏曼文闻听此言,顿时心里感觉暖洋洋的。她使劲点了点头,然后挽住男人的胳膊,不紧不慢地走向西郊夜市的入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夜市还依然保留着很多以前的样子。这里的店铺、商品、味道、气息,都在无数次唤起苏曼文曾经的回忆。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既美妙又甜蜜。
“啊呀!没想到那家面馆现在还开着呢!”走到夜市中心,苏曼文突然指着一家店面惊呼道。
顾星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你是说那家‘秘制牛肉面馆’吗?”
“是啊!”苏曼文开心地回忆道:“我上初中的时候,每次嘴馋都会拿着零用钱去那里打牙祭。他们那里的牛肉面可好吃了!怎么吃都吃不够!”
顾星爵勾起嘴角,一歪头:“那还等什么?走吧!”
走进面积狭小的面馆,浓郁的牛肉香气立马扑面而来。当苏曼文往柜台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神情立马出现了更为感动的变化。
“没想到……老板还是那位大叔!”
顾星爵看了看在柜台后面工作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说道:“这里生意这么好,要换做我也不舍得离开啊。”
苏曼文点了点头,似乎在不经意间抽泣了一下。
由于七八张桌子已经人满为患,两个人排队等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两个空座位。
“两位,想吃点什么?”年轻的服务员走过来,语气稍显急切地问道。
和大酒店服务生不同,这里受限于人手和顾客流量的问题,服务员们必须加快自己的动作和问话,这样才能提高工作效率。
“既然你是这里的老顾客,肯定知道什么东西最好吃。尽管点吧,我来买单。”顾星爵说着将菜单递给苏曼文。
女人也不客气,笑着接过菜单,很熟练地点了两碗牛肉面和几个小菜。待服务员记完菜走后,苏曼文兴奋地对顾星爵说道:“待会儿你尝尝我点的饭菜,味道可能不比滨海假日酒店的差哦!”
顾星爵狡黠地笑道:“别人要说这话,我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可是你说这话,我是一万个相信。”
“讨厌!”苏曼文娇嗔道。也许是过分期待的缘故,她那原本已经不怎么饿的肚子,再次“咕咕”地叫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牛肉面和小菜全部上桌了。
“来,星爵,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苏曼文急切地催促道。
顾星爵奇怪地问:“你让我先吃?你干嘛不一起吃啊?”
苏曼文央求道:“哎呀!我是想让你先评价一下嘛!快吃快吃!”
顾星爵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然后拿起筷子,缓缓将一口面条吃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苏曼文瞪大眼睛,充满期待地问道。
顾星爵没有立刻回答,他直到把面条完全咽下去,才抽空给出了一句回复:“真他妈香!”
苏曼文忍不住捂嘴大笑起来,她没想到一碗自己最爱的牛肉面,竟然把顾星爵的脏话都勾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享用美食的时间了。对苏曼文来说,每吃一口眼前的食物,都能回忆起当年在这里打牙祭的细节。尽管已经过去很多个年头了,但那些动人的细节,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
这一晚,顾星爵胃口大开,竟然连吃了三大碗牛肉面。这是苏曼文自从认识他一来,见男人吃过最多的一顿。
“星爵,你悠着点!别把肚皮撑破了!”苏曼文一边吃,一边笑着提醒道。
顾星爵打着饱嗝说道:“撑破了我就找你负责!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牛肉面呢!”
苏曼文笑道:“没想到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你,也能对这街头的美食这么欣赏。”
顾星爵摇头道:“这跟平时吃什么没关系。真正的美味,不会有人去在乎出处。不信改天我给公司的高管们每人订上这么一晚牛肉面,他们绝对都会吃得不亦乐乎!”
酒足饭饱,到了该结账的时候了。
一看账单,苏曼文顿时吐了吐舌头:“好家伙!虽然味道没有变,但这价钱比我们那时候可翻了好几倍啊!”
顾星爵笑道:“所以说,再过几十年,这牛肉面也可能会变成高级食品。要想连吃这么三大碗,恐怕要先看看钱包允不允许。”
说笑间,两个人走出了面馆。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返回家中。在夜市逛荡了一番之后,俩人手挽手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曼文,你累不累?”顾星爵突然问道。
苏曼文摇摇头:“不累,你不会走这么点路就体力不支了吧?”
“当然不会。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和你坐下来说说话、聊聊天。”
听男人这么说,苏曼文瞬间觉得,是时候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跟顾星爵提出来了。
于是,她点头同意道:“也好。我看那边好像有家咖啡厅,就去那里坐坐吧。”
往前走了没多久,果然在路边有一家门脸不大的咖啡厅。
进去之后,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各自点了一杯自己爱喝的咖啡。
苏曼文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眉宇间隐隐露出层层心事。
看到女人如此,顾星爵倒是没怎么当回事。他喝了一口咖啡,勾起嘴角问道:“今晚开心吗?”
苏曼文微微抬眸,勉力笑道:“开心。我好像恍然间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里,那种感觉……真是非常奇妙。”
顾星爵点头道:“如果你喜欢这种怀旧感,结婚之后我们可以在这附近买套房子。只要你什么想来,我都会陪你一起。”
苏曼文目光闪动,看上去顾星爵的话语,似乎说到了她内心之中最柔软的那部分上。
“星爵……关于结婚的事情……我……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听到苏曼文语气甚为犹豫,顾星爵的心里隐隐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兆。但是表面上,他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自信与从容。
“好啊,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我也知道婚礼的一些细节,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苏曼文抿了抿嘴唇,好像是在为自己蓄力一样。顾星爵也不催促,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在反复权衡下,苏曼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星爵……你看我们的婚礼……能不能向后推迟一段时间?”
顾星爵的加速跳动了几下,他今天白天曾经担心过的事情,终于还是变为了现实。
见男人坐着半天没说话,苏曼文赶紧补充道:“星爵,你不要生气,请听我跟你解释……”
“我没有生气,”顾星爵突然开口打断道:“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因为我很清楚,你提出推迟婚期的原因是什么。”
苏曼文沉默了,在这种时候,面对这么熟悉自己的男人,任何辩解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顾星爵喃喃道:“曼文,你知道推迟婚期,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不光很多有关婚礼的准备工作,都会受到影响。而且有些事情,甚至还要推到重来。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同样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别人的苦衷。”
苏曼文用力点头道:“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确太自私了。可是星爵,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没有心情去迎接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我的亲人此刻还在病床上跟死神作斗争,我怎么能够什么都不想,就欢天喜地去结婚呢?”
顾星爵此时内心混乱异常,他真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曼文,你……”竭尽全力,顾星爵才勉强压制住即将炸裂的心态,他猛地喝了几大口咖啡,接着说道:“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确实决定了要这么做,我就去跟爸爸妈妈说明白。”
“不,还是我去说吧。”苏曼文充满歉意地说道:“我知道,他们为了咱们的婚礼一直忙碌着。是我对不起他们,就应该由我去领受他们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