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他醒了……”
我确实醒了,身处于大部分为白色的病房中,自己照了一下镜子,一脸的疲惫,头发即便洗过,但没有搭理是乱糟糟的,下颚偷偷冒出了很小的胡茬,揪开衣领去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很多很多的淤青和伤疤,可是最痛的地方却是那颗重新开始跳动的心脏。
我不敢去想自己在昏死状态看到的那些画面,甚至我悔不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拥有天之意识,它不能带给保护队友的强大能力,却让我看到了那些死者曾经的过往,而且实力越强大的家伙回忆就越清晰。
那些强大的回忆就像是一把刻刀,在我的脑海中深深刻下一道道的伤痕,那本不该属于我的记忆,却不停地回荡在深处。每当我鼓起勇气想要面对它们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如同被一万根针同时扎,而且是来来回回的那种,迫使我无法直面。
医院外面是热闹的街市,每天太阳升起洒下普光,一切的一切在阳光下复活、苏醒,小到一草一木,大到那些来往不断的陌生人,他们开着陌生的车辆,无数的喧闹汇在一切,不断冲击着我的视网膜,让我腾出脑神经去记录。
夕阳西下,一切又渐渐陷入黑暗,吵闹变得安宁下来,至少不像白天那么令我抓狂。
可是,我无法闭上眼睛,因为那样会让我重新回忆别人的过往,我不知道他们三个现在在什么地方,就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的医院,至少从那些行人的交往可以判断出,我没有离开龙国,还在自己的故土。
漂亮的姑娘总是那么引人注目,她每天服装不同,打扮精致,踩着小跟鞋,露出迷人的微笑,连眼睛都会笑。有一次我看到她上了一辆豪车,和她并肩而坐的男人即便不能当她的爷爷,至少也比她父亲大个十岁左右。
一辆小巧的汽车被染成金色,它廉价却透露着主人的个性。里边的男孩儿一身嘻哈打扮,每次开车经过医院旁边这条街,他的车窗总是开着的,里边播放的是我听不懂的英文曲目,是很嗨的那种。直到一天我看到小汽车被一辆大卡车碾压,那个男孩儿一直待在车里没动静。
对面有一家非常现代化的发廊,里边是清一水的小姑娘,她们正处于百花齐放的年龄,吸引着大批的客人,男性居多一些。每次看到那些人从进去到出来换了新发型,我都有一种冲动跳下去,理个新发型,然后重头再来,然而摸了摸自己寸头,看一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我只好放弃。
最左边是一个街边摊,每天晚上都会有烤肉串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我看着那些喝着啤酒抽着香烟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正在互相聊天,喝的多一些开始说三道四,再多一些就开始吐露心声,开心的笑容和无声的哭泣在喝到最多的时候完全呈现。
小小的街边摊,我看到过男人跪对着远去背影女人绝望,也看到过女人带着孩子被老公一巴掌打倒在地。每天都有人在这里醉生梦死,每天也有人在这里获得希望和绝望,恍惚之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还是继续陷入某个家伙的回忆当中。
整整七天,我除了见到一个彪悍的女护士来给我打点滴、送药,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我试着想要打开门走到走廊看看,外边的人重新把我逼了回来。
在第八天的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蜷缩在地上一角,叫醒我的是不难闻也说不上好闻的雪茄味。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原本属于我的床前抽着雪茄,手里还拿着一根刚刚剪断的新雪茄,准备续上。
我想了起来,这个中年男人我确实见过,他就是电网外面那个队伍的老大,此刻他正用打量珍宝一般的眼神注视着我,那嘴角挂着的笑容很让我不舒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孩子,有床不睡,怎么睡地上啊?”
我走到钢制的暖壶旁边提起来就发现没水了,很快有人就给我打了一壶开水。我倒上之后,慢慢地喝了起来,干巴巴的嘴唇接触到烫舌的水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对于我没有理会,他并没有在意,而是自我介绍道:“我叫徐刚,你们上次执行任务的总负责人,是我把你从死人堆里边救了回来,虽说最后还是以你们贪狼小队胜利,但我是百分百的保证了你的生命安全。”
“谢了!”我不想说这两个字,可是它仿佛出自我的本能反应。
“不谢不谢!”徐刚摆着他的油腻的手,很快从部下手里接过了几张A4纸,他一边翻一边笑呵呵地说:“你叫陈林对吧?你说巧不巧,我们都是两个字,还都是龙国人,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我把杯子拿开,转头看着他:“有事就直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离开,如果能提供我队友的情况和位置,那就更好。”
说完的那一刻,连我自己都震惊了,自己不是这样的人,畏畏缩缩才是我的本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思维当中出现了另类的想法,导致我的行为和言语变的如此陌生。
徐刚走过来,一只手压在我的肩膀上:“小陈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伤养好,你的队友已经回了235基地了,为了留下你,你知道我跟贪蛇那小子花了多大的价……力气嘛,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人才,要好好地培养你。”
我知道自己已经是个人才,拥有三种意识的人才,如果真如古龙阳所说,就是放眼整个世界我这样的人才也不超过三位数,说天才就言过其实,因为比起古龙阳那种妖孽级别的家伙,我只能是个比较幸运的人才。
新的雪茄塞进了嘴里,手下马上用火柴给徐刚点燃,他被烟雾呛的皱起了眉头,缓过劲正要说话的时候,外面走进了一群人。
里边有我的三个队友,也有我的训练官贪蛇,还有我远远看到过几次的基地老总,姓闫,贪蛇背地里叫他阎王,同时还有他的一些贴身护卫,每个人气势汹汹,仿佛要找人打架。
“哟,这不是235基地闫总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啦?”徐刚讨好地走了上去,眉宇间已经有了极大的失望,不过这种老油子很快调整过来,又是给阎王上雪茄。
阎王一把打开了那支口感不错的古巴雪茄,满是火气地说:“行啊小徐,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235基地的墙角也敢挖?你真是不把我老王放在眼里啊!”
“那敢,那敢呢!”徐刚在我的面前像个伪善的长辈,在阎王的面前立马变成了孙子,他重新拿出一支雪茄:“闫总这话说的,卑职这也不是奉命行事,自己哪里有那个胆子。”
“行啊,刚刚离开我235基地不到一个星期,就学会拿你的上司压我,我说你越级跳的够高啊,就不怕闪了自己的腰?”阎王依旧没有接他的雪茄。
此时徐刚眼中出现一抹厉色,他挺直了腰板说:“闫总,卑职就是看在您是我的老上司,感谢您多年的栽培之恩,这才好好招待您的,这孩子可是我们老总要的人,而且调令您应该也看到了,贪蛇,你小子不会没交呈给自己的顶头上司看吧?”
贪蛇冷哼一声没有理他,除了脸带怒色之外,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臭脸,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我看到这张平常恨不得揍一拳的脸,反而觉得格外的亲切。
“哈哈哈……”忽然,外面响起了爽朗的笑声,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我说老阎王,这老远都听到你在训人,你的架子越来越大了,还跑到我管辖的区域来训我的部下,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啊?”
说话间,进来一个和阎王年龄相仿的大肚子的男人,他一把就把阎王拽了出去:“走走走,咱可是多年的老队友了,来了别的不说,不喝五斤以上白酒,今天别想离开我的基地。”
“少来这一套!”阎王不吃对方这个,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指着来人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大黑猪,你是真有出息了,别忘了当年还是我手把手教你的。”
“记得记得,要不然怎么是我请你喝酒,而不是你请我呢!”被称作大黑猪的男人,打量了穿着病号服我的两眼,问:“这就是那个叫陈林的小家伙?”
徐刚立马说:“对对对,就是他!”
“看样子已经好了,体质不错的嘛,也跟着走吧。”说着,他继续拖动着阎王,后者给了部下们一个眼神,便跟着走了出去。
岳仑和杨莉立马站在我的身边,而冷也悄然移到了我的身后,就像是保护国宝一样,我们就跟着这两位基地老总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