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来愈热,宫人们的好奇心也像天气一样变得高涨,因为七月有一次选秀,达官贵人的女儿们都要入宫选拔,落选者许配给京城中的皇亲国戚或者入宫为婢。
后宫一片张灯结彩,皇后说布置的喜气一点,看着心里舒服。又要进来一批新的红颜,絮歌坐在香芳殿的门槛上,香芳殿的门楹上也贴上了喜字。
叶淑仪说,每次选秀都是如此,各宫都要贴喜字,挂灯笼,叶淑仪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天,要将天看漏一般,叶淑仪喜欢兰花,香芳殿里种的都是兰花,絮歌在各种的兰花中,最喜欢石斛兰。
白色清素淡雅,粉色娇柔可爱,紫色深沉高贵。小花园里一大片的兰花,多彩纷呈,叶淑仪的花钿最喜欢贴得就是兰花,剪下各种形状,贴在双眉之间,画一支远山黛,柔情似水。
转眼就到了要选秀的日子,后宫看起来喜气满天,但实际上各个宫中都十分沉重,新人入选,对宫里的主子不是好事,叶淑仪每日坐在窗前的时间越来越长,也不像以前一样对事情挑剔,餐饭吃得也不多。
絮歌把凉粥端到叶淑仪手边,叶淑仪道:“难为你还想着我,咱们香芳殿的很多宫女都被皇后调去布置了,没想到你还在。”
日光打在叶淑仪的脸上,许是抹得脂粉太厚,叶淑仪的面容显得白惨,她的手指滑过粥碗的边沿,敲出清音,说道:“又是一次选秀了,本宫还记得那一年,我也是二八芳华,穿最俏皮的淡粉色,面圣时皇上还夸本宫面若娇兰呢。”
叶淑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嘴角噙着微笑,不理絮歌,又说道:“可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皇上不是一个寡情之人,面对后宫,他只能雨露均沾,你入宫时日短,看不真切,皇上,皇上对桃妃是真的一往情深。看得我,真是嫉妒。古来君王无情,可当今圣上的所有情意,都给了一个人,我们这些人分的,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
絮歌平常见到了叶淑仪,都是飞扬跋扈,哪里见过这般的落寞,叶淑仪的眼角有掩饰不住的悲伤,喝了几口凉粥,清凉的感觉顺着喉管直流进心底,闷热的天气也仿佛静止一般。
叶淑仪说:“你去皇后那里看看,帮些忙,别让别人说本宫缺乏礼数。”
天气是真的热了,絮歌走在小路上,感觉热浪像沸腾了一般,京城比颜城热的多,夏季像是火罐一样,烤的人心中不适。
皇后宫里最是忙碌,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权威最高的女人,在享受富贵的时候,还要承担苦果,为自己的丈夫挑选貌美的女子,胸襟,大度,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永远挂着温柔的笑容。
絮歌见过的皇后永远都是矜持有度,得体大方,遇事不躁不怒,娴静和善。皇后让絮歌等人点数皇上预备出来的赐品,活不累,但东西太多,也不能马虎,几个人忙了好几天。
选秀时皇上需要几位妃嫔陪伴,除了皇后,几位妃位的妃嫔都要在场,皇上还特点了叶淑仪和沈昭容也要在列,絮歌也被叶淑仪留在身边一起观看选秀。
选秀的那日,还是一大早,叶淑仪便穿好了宫服,一身珊瑚红,衣上是紫色的兰花,兰花是絮歌绣的,叶淑仪为了选秀时的宫服准备了一些时日。为了喜庆,在选秀的殿里侍奉的宫女也一律穿樱桃红的罗衫。
按例的早安在这一天免了,叶淑仪携絮歌去了选秀的秀水阁,到了那里,时间还早,仅仅是皇后和李妃,请过安以后,叶淑仪坐在自己的位置,絮歌陪侍一旁,渐渐地,几位妃嫔都到了场,最后是皇上姗姗来迟。
这是絮歌第一次见到皇上,因为家事,絮歌对皇上的印象并不好,可是见了龙颜,才发现皇上的气势威严。
只见他身着一件绛纱袍,明黄的颜色微微刺眼,通身都用玄金色绣制,束着金玉的腰带,团龙的纹样彰显着无与伦比的高贵。
年过不惑,眼角有细碎的皱纹,可能是因为常年保养的不错,面容并不松弛。长眉深重,鼻峰挺立,眼睛炯炯有神,气宇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