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歌轻笑，拿起绢帕轻遮菱唇；“风里散着花香，子霖果然矫情。”慕子霖也不反驳，只是摆弄着手中的柳条。
絮歌抬眼瞧，慕子霖身畔是从柳树上折下来的嫩绿柳条，柳叶都是狭细纤长的，大小比较一致，草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粉的、黄的、红的、都是大俗大雅的颜色。
只见他熟练地把柳条绕成一个圆环，多缠了几圈，使圆环更加浑圆坚固，撷了散落的小花，点缀在圆环之中，絮歌细看之下，那些小花的排列极有规律，像是循环往复，一簇又一簇。不多会儿，花环编织成了，絮歌看那花的颜色，十分亮丽，夹着春天的喜悦。
慕子霖一扬手：“喏，给你的。”絮歌稍感诧异，原以为他是做给家中的某位女眷，没想到是送给自己，谢过后便接了。
戴在头上，兴致很好，起身便做起了惊鸿舞，慕子霖看她舞步轻盈，身轻如燕，淡娥羞敛，若薄云般绵皓诡谲。慕子霖不觉低吟：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①
一曲舞罢，絮歌重又坐了下来，淡淡道：“子霖见笑了。”慕子霖瞧她，许是刚舞完的原因，面上带着一丝酡红，双彩绘刺绣的鞋上粘着足下的青泥，乳白的云朵纹样微脏，不过絮歌并不在意，拽着袖口，与慕子霖闲聊。
夕阳有些深了，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上，笼罩在昏黄颜色的郊外，有着“蕊黄香画贴金蝉的”醇醉，黄昏人草草，花冷露微微，二人起身，慕子霖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免得令尊担心。”
絮歌坐在马车中，只闻得啼声嗒嗒，春日的风透过纱帘漫进车内，夹杂着春天独有的清香，不觉神清气爽起来。
到了冷府，絮歌看到芷菡正站在门口张望，心里一热，下车别过慕子霖便随芷菡进府。絮歌问：“爹爹是否回府？”芷菡答：“老爷回来大约一炷香的光景了，问起小姐我说和慕公子去踏青了，老爷很高兴的样子，也没再多问。”
絮歌听罢，点点头：“我知道了。”
“小姐……”“什么？”“其实慕公子挺不错的，貌虽不即潘安，也算是浊世俊公子一枚了。
据说，慕公子满腹才华，还要参加明年的殿试呢！”芷菡说毕，脸上还带着小女儿的倾慕娇羞之态。絮歌说：“那又如何？”
芷菡一跺脚；“小姐，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是说以后穆公子一定会是一个好夫婿的，小姐，你们很般配啊。”絮歌捏捏芷菡的脸道：“你这鬼丫头，怎么编排你家小姐来了？”芷菡没有接话，一眨眼跑开了。
絮歌突然想起，花环遗在马车上，忘拿了。慕公子不会觉得自己是不愿收下吧。这样想着，心下有些懊恼。
①选自唐代诗人李群玉的《长沙九日登东楼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