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烟从帷幔之中缓缓而出,绣鞋中的金莲小巧淑庄,走起来步步生着白色的素净莲花。
只见她身着镂空绛紫色百褶蚕锦月牙裙,流苏上缀着细密的珍珠,星星闪闪。上身穿一件白色蝴蝶结子云烟衫,清新雅致。
头上梳的是朝云近香髻,青丝交叠至顶,绾成云翼的形状,层层叠叠,斜插一枝灰白玉压鬓簪,盘旋飞入如瀑的发髻,簪星曳月。额前缀了淡红色贴梗海棠华盛,添了几许俏皮之气。
脚上踏着一双薄锦琉色金缕鞋,皆是用极细的金线绣制,粉线穿出朵朵腊梅,似要逸出香寒一般。
细腰仿佛不盈一握,若烟行至眼前,垂首施礼,絮歌才缓过神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毫不为过。
若烟道:“小姐,若烟有礼了。”
絮歌笑着:“若烟姑娘冰雪聪明,实在好眼力。”
若烟说:“我不过善于观察罢了。小姐虽一身男装,但面颊剔透,白皙如荔,且有一双纤细的柔荑,身形瘦削,我判断应为男子。”
絮歌说:“那男子亦有如此之人啊。”
若烟含羞一笑:“恕我说一句不知羞的话,男子见了小女子皆会面露欣向之色,只有小姐,眼神坦荡。还请恕小女子的无礼。”
絮歌想,这若烟真的善于观察,不是平常的迂腐女子。
绮香楼的大厅喧闹烦乱,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絮歌一行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子霖和若烟想必是有些时日未见,粘人的紧。二人窃窃私语,旁人听不真切。
若烟从子霖的纠缠中脱身,问道:“不知小姐是哪家千金?”
“上金号冷府冷絮歌。”上金号是冷府的商铺,遍及各地,以打造金银首饰著名。
若烟说:“早就听说冷小姐的大名,确实出众。”
然后幽幽道:“子霖是个不错的男子。”
初始絮歌不解其意,不过瞬间豁然开朗,想必是听闻过两府意欲联姻的事,能对另一个相敌女子说爱郎如何如何,定是爱的深切。
门第像一弯汩汩汹涌的长溪,不知源泉尽头,亘着无法跨越的距离,只能睁睁的站于两岸,此岸茫乱,彼岸迷离,即使月移星换,只要水流不止,江河不休,就永久没有前路。
絮歌感叹,这该死的门楣之制拆散了天下多少有情人啊。
絮歌怕她误会,连连解释:“我与子霖只是君子之义,淡然如水,除却朋友,别无他交。”
子霖也赶忙说:“是啊,若烟你别误会。”
若烟颇有些尴尬:“我不是那多心之人,也没有责怪之意。”
这样一说,也就过去了。
絮歌想起一事,问子霖:“那日落在你马车上的花环你可曾见到?”
子霖道:“你可别提那件事,你把我害惨了,表哥羞我好久呢。”
絮歌眼神看向昊宸,他说道:“那日我刚从京城回到颜城,便去幕府寻表弟,看到车夫从马车上拿出一个花环,一问知是表弟所遗,便借此取笑他一番。”
子霖说:“那花环还在表哥那里呢,一个翩翩公子,竟耍赖不还我。”
昊宸辩白:“你以为我是稀罕你那花环?我不过是看到花环的字不错才留下的。说完颊上竟有些微红。”
见絮歌亦是低头,子霖坏笑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