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都是乌云压顶的王府,终于在这日大雨倾盆了!
这日,不只是王府黑云压顶,就连那平日晴空万里的天空也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太阳受不住惊吓,早早的躲进厚重的云层,整个天底下都被一股窒闷燥热的气息笼罩。
慕璟飏一连几日都将自己关在书房,对于那正受宠的梅夫人也是不闻不问。众人都在传言梅夫人再次失宠的时候,黎琦阁的琦玉夫人却抓准时机亲手做了一盒糕点遣贴身的丫头送过来,想要挽回那即将坍塌的地位。
熟料,王爷一连着几日的坏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琦玉夫人身边的丫头将那来意一说,慕璟飏却是大发雷霆,当众摔了那盒糕点不说,还冷声下令要将欣梅阁以及黎琦阁的两位夫人赶出王府。
王爷当时那个震怒呀,底下的下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全都垂着头生怕下一刻厄运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近日,王爷的脾气见长,无端受了杖责的侍卫不在少数,现在却连作为主子的两位夫人都赶出府去。
董琳琅站在慕璟飏身后,随着他那一震怒,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
慕璟飏愤怒得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这怒气来得莫名其妙,就像平地一声雷,让所有人都懵了。
董琳琅不时后退,希望借着他的愤怒偷溜出去,免得惹火烧身,无端受到牵连。心里微微不安,王爷那火气,来得莫名,就如同那几天前聚集的怒气在顷刻间爆发。他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消息传得很快,那些侍卫得到消息面面相觑,不知王爷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玩真的。毕竟那两位夫人自进府以来,一直安守本分,从未犯过什么事。现在却因一盒糕点要被赶出王府,这个理由不禁有些牵强。
但看看那冷着一张脸的王爷,哪里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分别去了黎琦阁与欣梅阁。
而那满心期待着的慕璟飏过去的琦玉夫人,听闻此消息之后,顿时便傻了。哭天抢地的哪里肯离开,非要嚷着要见王爷一面。
那些侍卫哪里敢让她去王爷面前撒野,到时候丢掉小命的不只是她,更会牵连到自己。于是,他们只得心一横,不留情面的将那琦玉夫人从后门给赶了出去。
至于这不久前还蒙受宠爱的梅夫人,也是呆愣当场。当时听闻琦玉做了糕点给王爷送去的不屑顿时消失,此时只是下难以置信。
她哭闹着不肯走,在贴身侍女的相助下才躲过那过来赶人的侍卫,跌跌撞撞的冒雨跑进清风园求证。
空气沉滞的清风园正厅,慕璟飏一身深色锦衣,裹着他昂藏七尺的身躯,金冠束发,正危坐在那正中的位置上。
此刻的他,面无表情,只是那双鹰眸射出来的光芒却尤为犀利。他盯着屋外那滂沱大雨,灰暗的天空亦如他此刻的心情。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十个字仍旧萦绕在他的心头不肯离去。
你便是这样想的吗?你要的便是一对一的爱情,白头到老不分离吗?我慕璟飏一样可以给你!
怔愣之间,却听见一个凄凄的声音自那雨中传来,不甚明了。
此刻的董琳琅,她从正厅的后门退出来,再绕过正厅,躲开那扇大开的门,冒着大雨便飞奔朝清风园外跑去。
王爷发威了,自己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才是,万一惹火烧身,那已不是二十大板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情,起码也得四十大板吧!
瓢泼大雨,不过才刚过午后,天色却阴沉得可怕。昏暗之间,什么也看得模模糊糊!
董琳琅双手高举,却无法遮挡那一颗颗如冰雹一般砸下来的雨滴。周身被打湿,通透的凉意传来,冰冷刺骨。
她加快这步伐,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果真是伴主如伴虎,只要主子有一点的不高兴,受苦的却是这些无辜的下人。
然而,下一刻,她飞奔的身子被更强劲的冲力一撞。她本就身子单薄,这几日担惊受怕,更是有些消瘦。被前来的人儿一撞,董琳琅便毫无预警的倒在地上,那蓄积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渗透那薄薄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
仅存的体温消失,凉意瞬间一波波的袭来。
“王爷!妾身到底是犯了什么错?”那狼狈几近疯癫的人儿,来不及看撞她的人是谁,一双眼睛已经透过绵密的雨帘往那正厅敞开的大门望去。
那豆大的雨水毫不留情降落下来,滴滴打在她单薄的身上。雨水打湿了她的发丝,狼狈的紧贴在脸上。董琳琅看着那个同样跌倒在水里的女人,那张脸,不陌生也不熟悉。可此时,梅夫人破碎的声音被雨水浇散,有些模糊不清。
“王爷,不要赶妾身走。妾身会安守本分,不给王爷添一丝的麻烦!”过了盛夏,那轻薄的纱衣早就换下。那棉质的裙摆浸水后变得沉重,成为负担。梅夫人双手提起裙角,一步步的朝那打开的大门走去。
董琳琅有些失神,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可那双眼睛却依旧干涩。她回头,顺着梅夫人的目光看去。
那敞开的大门之内,昏暗的屋子里,连一丝亮光都有,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听不见。那黑洞洞的门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紧紧地吸附着她,将她的所有力气渐渐抽离,最后无力的席卷进去。
正厅内,梅夫人那尖细凄清的声音传来,直如呜咽。
慕璟飏眉头紧皱,那帮侍卫,做事还真是越来越不得力了。就连驱赶两名侍妾这般的小事都做不好,看来留着无甚用处了。
他轻吐一口气,双眼不经意的往后瞥。身后是一片黢黑,那突兀的白色却早已消失不见,无声无息。慕璟飏微惊,那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移动,身影一晃,却已然从座位上站起。
身后是一片清冷的空气,哪里还有一个人影。那微微敞开的后门,随着风摇曳,宣告它的无力。
“嘭!”那站在下面的众人又是一惊,本就埋着的脑袋越发的低下去三分。
那还带着慕璟飏淡淡体温的座椅此时却已散架,木屑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