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姐你要一个人去?”舒芜色沙哑的声音惊叫而出,天际刚吐露出一点鱼肚白。
紫月赶忙捂住她的嘴,眼神示意她噤声。见舒芜色瞪着无辜的大眼珠子可怜兮兮的点头,才放开她,“你叫什么啊,不是我自己去,你还想让人跟着啊?”
紫月啐她。
“可是,翠微山地势险要,危险异常。更重要的是,千夕陵冢,必定是凶险万分的,怎能让你独自去冒险?”舒芜色压低嗓音急急的说道,见紫月并不在意听她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穿上那一身深蓝色的纱衣,一条同色的长绸丝带将她如墨一般的长发高高的束在脑后,简单大方。
“月!你能不能听我说话!”舒芜色微怒的瞪着她,柳眉微蹙。
“寻找揽日这件事情,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如果带那么一大帮人上山去,弄得满城风雨,被帝都的那些人知道,就危险了。”她定定的望着舒芜色的眼,低沉的说道,“我不能冒这个险。”
“月——不可以,不可以为我冒这个险。”她望着她,低喃。
“放心,一切有我。”紫月抚了抚她的脸颊,微笑。
舒芜色再想说话,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眼睛瞬间惊愕的放大,“月?”
“乖乖等我,很快就回来。”
温言细语一落下,紫月变旋身而去,悄悄地掩上门。
天空星辰依稀,道旁露水更重。
手里拿着琉光,漫无目的的瞎晃着。
“又想撇下我了?”段叶挑唇笑着,倚靠在道旁的橡树干上,手中一串夕颜花。
紫月失笑,“怎么会呢!”她走近他。
“哼!”段叶鄙视的瞪她,“你不是已经打算自己去了吗?”
“哪里的话啊!你看你不是已经来了吗?我知道你肯定会跟着来的,咱俩的默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紫月拽着他的袖子,一副撒娇的模样,嬉笑道。
段叶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便往前走去。
“喂!姓段的,你故意的是吧!”一旁一直被忽略的墨如枭很不高兴的大叫!
紫月正想回头,段叶猛地一用力,将她拉走。
墨如枭不悦的快步跟上去,嘟嘟囔囔的跟在两人身后,一个劲儿的念叨“凭什么把我扔下啊!怎么能就你俩单独在一块儿啊,我算什么啊!”
紫月一味的笑着,对于墨如枭的抱怨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跟段叶两人一路低语着。
墨如枭心中的怨气更甚。
到得傍晚时分,三人便到了翠微山脚下。
抬头仰望,翠微山由三座山峰组成,主峰凌云高耸入云直插云霄。一前一后各一侧峰,却只到凌云峰的半腰处,更显得主峰高耸。
“天快黑了,我们要直接上山吗?”墨如枭仰望着凌云峰,顿觉脖子酸疼,两眼也有些昏花。
“你傻呀!仰着头那么久,脖子能不疼吗?”紫月不禁啐他。
“前边应该有住家,咱们先上那儿借住一晚吧。”段叶径自对紫月说道,然后领着她往目的地走去。
墨如枭的脖子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却见两人已经走远,又忙不跌的跟上去。
“老人家,我们三人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来借住一宿,不知可否借个方便?”段叶敲开一间五间宽的木屋大门,温和有礼的对着开门的老人说道。
老人晶亮的眼珠子打量着三人,片刻之后才大开大门,迎道:“三位请进吧,寒舍简陋,就我和小孙儿在家。”
说话间将三人迎了进去。木屋简陋却应有尽有,想必老人家境也不是一般的人家。
那老人貌似是看出了段叶的想法,笑呵呵的说道:“小老儿原是墨家帝师,只因枭王爷被迫让位而被牵连,才不得不隐居至此。”
一名清秀少年捧着几杯茶,端正恭敬的为三人奉上茶,然后退立在老人身边。
“参见枭王爷!”老人一待三人坐定,便立刻走到墨如枭跟前,恭敬地拜倒。
那少年见自家夜夜拜倒在地,虽不明白,也跟着拜倒。
“先生快快请起。”墨如枭赶紧将老人扶起,引至一旁坐下,“先生这些年受委屈了。”墨如枭宽慰道。
对于两人疑惑的眼神,墨如枭微微一笑,才慢慢解释。
前任梁国君王膝下有两个儿子,即墨如枭与墨如琛。梁王有意将王位传给长子墨如枭,而当时的王妃也就是现任的太后姜微雨却力捧幼子墨如琛登位,便趁着皇帝驾崩之时发动政变,以十万大军逼宫胁迫墨如枭让位于幼弟,而对外宣称墨如枭寄情山水无心朝政甘愿退居后位只做个闲散的王爷。
“原来如此。”紫月暗衬。
“正是如此。姜太后根式怕王爷起兵夺权,而下令格杀与王爷有关的一众人士。老夫身为帝师,在此之前已经辅佐了两代君王,却仍是逃不过姜太后的追杀。老夫的儿子和儿媳皆丧命于此,只剩下年幼的稚子,跟着老夫逃到这里,隐居于此。”
“你们那个太后可真狠啊!”紫月嗤笑。
“你们那个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墨如枭反唇相讥。
紫月默然了。
“想不到老人家竟是大梁国帝师,失礼了。”段叶突地起身对老人施了一礼。
那老人笑着捋了捋胡子,虚扶了一把,“公子客气了,敝姓闻人,闻人轩,这是我孙儿闻人羽。”
几人有寒暄了一番,才各自歇下。
“王爷您,就没打算夺回帝位吗?”临睡之前,紫月如是问道。
墨如枭愣愣的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低头沉思。
夺位吗?
不是没有想过的。
这些年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吗?
不就是为了替母后报仇吗?
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已经没有退路了。
却为何,面对她的提问,不敢承认呢?
是害怕,害怕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有所损伤,害怕,她会因此而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