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独自一人去看宛生,随后回到殿内。榻上半躺的男人,又空出了那半席之地给她容身,这次不需要他的提醒,媸舞主动脱鞋上榻,自然的趴在他的心口之上。“宛生吃坏肚子了,在床上打滚呢。”
“那是常事,她定是又在专研什么新菜式了,不必理会她。”墨宸眼不离卷,淡淡的开口道。“就是因为她那些好吃的糕点,我们家焱儿才得以长那么多肉,要是离了她,指不定焱儿就给瘦下来了,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随她吧。”
“可不能吃太多的糖,要是吃坏了牙怎么办?”媸舞义正言辞的道。
“反正要换不是,吃坏了还长新的。”墨宸轻笑一声,随后发现她红肿的双眼,伸手抚摸着眼眶四周,心里泛起点点的心疼。“还在生你哥得气呢?他担心你。”
“我知道,若非不然,今日定会把他的侯爷府给拆了才能解气。”媸舞伸手攀上他的颈项,感受着他身体的热度。“哥也不容易,从前在仓国宫里就很少见到他,以至于后来相处十年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苍术,可能也有些师父的原因,但他终是默默的守护了我十年。十年,回想起来好像真的好漫长,花开花落,叶衰叶败,更替不断,混沌日夜。墨宸,你会怕我们分离这么久么?”
“十年么?怕,很怕。”对上媸舞询问的眼眸,墨宸叹出一口气来。“最怕的是,你不好好的照顾的身体,不到十年就……”
“墨宸,无需担忧,我就是死,也会死在你的怀里,不让你抱别的女子,而且我深信,只要我们一直相爱,终会走到相守,因为没有你在身边,我的笑像布偶一般死气沉沉。我应允你,你活着,我便活着,因为我要等着你带我去逍遥山水之间,做一对神仙眷侣。”媸舞捂上他的薄唇,尽力的扯出一丝微笑,再难过不舍,她也能再面对分离。因为她的墨宸,一直傲然的站立天地之间,为她绽放着狂妄一世的独爱。
“好。”墨宸点头,随即又皱起了眉宇。“不是说累么?”
“不要算了。”媸舞佯装生气,随后便起身想要下榻,还未真正的坐直却被墨宸从身后拥住。“磨人的妖精。”
媸舞一声低笑,随后便任由墨宸宽衣解带,迎合着那微弱的灯光,缠绵一曲终离。
清晨,墨宸醒来,身旁已空,猛然的坐直身躯,脑中轰然的闪过残忍不堪的三个字眼。
梦醒了。醒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心一点点的裂开,又一点点的缝合,想起她昨晚的话语,现在才惊觉过来像是告别,看着一旁木床睡得正熟的焱儿,墨宸静下心来,穿好衣袍,走到案桌边。
墨纸欲染金香玉,媸研留别空欢仇;
宸满泪眼不相离,舞飞凤欲凰其求。
疯狂的草书,潇洒的笔触,一首苍凉的诗句,却融进了两人的名字,苍白薄稀的纸上,还有她不小心滴落的泪迹,发烫的烙在他的心里,挥散不去。
寒云趁早入宫,欲求得媸舞原谅,侯在鸾凤殿口,却只能感受一股孤寂的气息四散。墨宸打开殿门,与平常无异,只是到空旷的坝间,仰望上空。
“舞儿呢?”寒云问道。
“走了。”墨宸回应,依旧淡然的看着上空。
“我去追回来。”说罢寒云急切的转身欲走。
“不必了,让她飞吧,她知道回家的路。”墨宸止住寒云,面带沉痛,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他在让自己更加的坚强。
不是因为不爱,就是因为太爱,所以远走高飞,远离不止。
策马飞奔在路道之上,媸舞一直横冲在尘亦辞的前面。不得已要离开墨宸,难道连怪得资格也没有么?
“舞儿,停下来,很危险。”尘亦辞厉声的在身后唤着,媸舞猛然拉住缰绳,马儿前蹄上扬发出声声嘶叫。
“我心里难受都不能让我发泄一下么?”看了尘亦辞片刻,媸舞苦笑道。“我知道我眼下必须要离开墨宸,那是我没有办法决定的事情,但是我依旧还是忍不住要怪你,只是几天你都不肯给我,太吝啬了。”
“留给你更加的依依不舍么?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可是眼下我必须要带你走。”尘亦辞亦是跟着苦笑,跟着心疼,他何尝愿意看到木偶的她?可是,这幸福终究需要代价去换。
“那日蒙诺说希望我不要破坏和你好不容易建立的情谊,我便问他,我和你到底建立了怎样的情谊。有时候自己也会忍不住想,我困难痛苦的时候,你总在我身边给予我帮助和温暖,可是我幸福快活的时候,你又总是把我拉回现实和地狱,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感激你还是恨你。”媸舞等着尘亦辞追上前来,随后才缓缓的扯着缰绳继续前进,只是速度慢上许多。
“总有一日,你会懂得我的用意,从来就不是想要折磨你,即使是以前的我,也不曾真心想伤害你,只是打小尊贵的身份养成了我对真爱的漠视,所以当真正遇到的时候才会那么极端和不知所措。”与她并肩而行,尘亦辞真切的回应。
“为何要分一个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媸舞不解的问道。
“答案,留在以后吧。你这飞奔起来,速度竟然不是一般的快,歇脚吧,你不累马儿也累。”看到路旁的茶寮,尘亦辞翻身下马,媸舞微微颔首,随后跟着下马。
“你的什么东西都藏那么的深,再要我看十年我也看不明白。”媸舞平静的回道,心里从来就不期盼尘亦辞的答案,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精心设计,只怕到时候会去害怕这些问题的终结会产生多少惊人的效果。
“永远不要暴露自己的弱点给敌人瞧见,你所以为的重情重义,不一定非要表现在自己的脸上,镇定自如永远不会让你吃亏。”
“我不能学到你那般的理智。”媸舞嘲讽的笑笑说罢。
“我的确有不理智的时候,比如看到你收容了那么多的男宠。有时候想想,我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还能落到和一群男人争宠,但是后来了解到那些人的家世背景之后,我才恍然过来,有时候真的关心则乱。”尘亦辞自嘲的一笑,随后走进茶棚,亲手给她斟满一杯茶水,又独自的倒满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