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在李廷之、李衍、穆敏三人纠缠不清时,坐在正堂首位的太皇太后,突然有一下没一下的鼓起了掌。
李衍说,穆敏早就知道是他而非李廷之、她仍然接受了李衍时,这件事受伤最重的,最终是李廷之,也只能是李廷之。
太皇太后抓住穆敏的小辫子,本是要拿此事给她好看,可哪里会想到,李廷之竟为这个女人而落泪,她愤怒了,并将所有的怒火,牵制在穆敏身上。
“穆二小姐真是个演戏的天才……”,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面对所有人,最后像毒蛇一样的目光,就落到了穆敏的脸上,“你欺哄堂堂皇族王爷的感情,又同时与另一位皇族王爷藕断丝连,将两位亲王玩弄了股掌之间,你这等低劣之极的女人,却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她欲要制罪穆敏,带着些迫不及待,“你可知淫乱宫廷,可要受炮烙之刑!”她狞然的道:“还不快说出,你这是仗了谁的势,敢这么大胆的耍弄于亲王?”
没有的事,这要叫穆敏怎么说,即不知道怎么说,她何苦去白费时间解释,想来皇太后抓住了她,这一次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光是沉默不语,却更加惹怒了太皇太后,“挑拨两位亲王间反目成仇,难道是有心之人设的局不成?”这已从简单的淫乱宫廷,升级到设计于亲王反目。
穆敏即使不顾自己安危,穆氏一族的无辜人,她却不得不管。
“禀太皇太后……”,穆敏砰的一声跪了下来,惊在场所有人一大跳。
李景本是欲往起而站,却被皇太后猛一把抓住了,“她被抓个现形,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不让太皇太后发了这口火,怕是连穆氏一族都会被她牵连,这个时候你要站出来,反而惹来嫌疑,于帮她可一点益处也没有……”
李景刷的一眼望向了李衍。
李衍站在穆敏的身旁,不管穆敏在做什么,做了什么,他的目光均是锁定了她,只是面上神色的确无异罢了。
李景稍微有些安心,毕竟在他看来,李衍是真心爱着穆敏才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着穆敏吃罪受苦。
李廷之大受打击,脸上的泪水冰了,他的心仿佛也跟着冷了,连身体也僵硬着,他被上官璃秀扶着坐在了一旁,可他的目光,却依然没有离开穆敏。
她这一跪,几乎所有人都看着她。
穆敏冷着声音继续,“淫乱宫廷之罪,穆敏虽然‘受之有愧’,可的确是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太皇太后按照宫规,怎么处治穆敏,穆敏均无二话,而至于我欺哄亲王感情一事……”,她不由自失的一笑,望着李廷之半晌了,突然冷冷的,“王爷若认定我是爱情的骗子,骗惨了王爷,那就算我穆敏有欺哄之罪吧。”
堂堂亲王倍受情爱之苦,已是让太皇太后等老臣们不敢苟同,可若一旦坐实穆敏还骗了李廷之,这大燕的天下,就算最后落到了李廷之的手里,怕是他只爱美人儿,不要江山的昏君形象,已是永远的深入人心了吧。
而李廷之的自尊,也绝对不能承认,穆敏欺哄了他的感情。
穆敏不仅问对了对象,也问出了事件的关键,只要李廷之不觉得欺哄了他的感情,挑拨亲王之间反目的罪名,穆敏就不可能接受。
李廷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对着穆敏摇头,又摇头,一直摇头……最后在太皇太后震怒的目光下,他退出了大殿。
他甩开了上官璃秀,也警告兰亭不要跟上去,他的背影踉踉跄跄,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太皇太后震怒,“你以为哀家不敢治你个淫乱宫廷之罪?!”她之意大有牵怒的味道,李景就再也坐不住了,“穆二小姐本是寿王前王妃,祖母要治其罪名时,是否也应该听听寿王的解释?”
太皇太后刷的一眼,对上了李景,“皇帝一直袒护这个穆家之女的原因,难道也是她的裙下之臣不成?!”那一串冷笑,从太皇太后的口里发出来时,李景差点将案桌给掀了。
太皇太后此言,不仅污辱了穆敏,更加贬低了他这位君主,太皇太后一回到京师就动作不断,她想要做什么,简直不言而谕,此时用他这一国之君的亲姐姐的名誉、来打击他,他又如何能忍得?!
“景儿……”,皇太后却没有拽住儿子,也没有拦住儿子,太皇太后却就是等着李景往开了闹的,仍旧鄙视的盯着他和穆敏。
眼看李景就要来浑的,穆敏的身世就快纸包不住火,却还是娥娥机灵,突然抱腹大叫,“皇上我肚子疼……”,对李景最重要的人莫过于娥娥,他哪里会知道娥娥不过灵机一动在骗他,而且还骗了个正着,李景被娥娥半拖半拽的带下了大殿。
李景离开时与李衍交换了眼神,他是看到了李衍肯定的目光,才敢就这么离开这里。
“来人啊……”,太皇太后冷笑的扫了眼皇太后,顿时要将穆敏拿下开罪,“……将淫秽的穆家女子立刻关进冷宫,炮烙之刑的日期,就定在明日正午时分。”
那兰亭一听,下意识的望向了磕在地上的穆敏。
却是谁也没有想到,穆敏竟当场磕头谢了恩,并道:“请太皇太后转告李廷之,欠他的,我穆敏这辈子,也算还完了。”她与李衍在一起,并不后悔,李衍说她早就认出了他,她也不反驳。
对李廷之……她的确有些欠就,可却至于要用命去偿还,但这一切都好过陪上所有的穆家人吧,只是这淫乱的罪名?
穆敏躬着身体,苦涩的笑了笑,她怎么死了死了,却要受这么个不雅的罪名?
皇太后自始自终都没有吭声,只是那神色却明显有些异常,穆敏很快被人带了下去,就关在了宫里关押犯妃的冷宫中。
李衍一直跟着穆敏,直看到她进了监牢,他才转身离开,却被皇太后的人请了去,“寿王……”,皇太后眼里存着琢磨,试探着李衍,“寿王对此事,就不应该有些解释吗?”
李衍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一个要将自己转卖的女子,一个要将亲女儿转卖的母亲,不知太后娘娘是想要本王说什么?”
“你……”,皇太后当初为李廷之和穆敏保媒,其原因自然是李廷之答应不夺她孩儿的皇位。
至于穆敏与李廷之的血缘关系,厉来大燕皇朝中也是有过侄女嫁给亲叔叔的先例,皇太后只认定,少了李衍这个助力后,李廷之的的确确是她们母子三人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在皇太后的心里,更加认定穆敏是真的爱着李廷之,所以才会与寿王和离……可看今夜的情形,皇太后却糊涂了,如果穆敏不是有意与李衍……那么刚刚李廷之质问时,她大有很多借口往李衍身上推就是,可是她没有?
明知道太皇太后拿她问罪的意思,也有牵连李衍的意思,只要她说一句对李衍不好的话,估计李衍这个当事人,也不可能完好无初的成功退场。
可女儿的一心付出,却只得回了男人这么冷然的回报,皇太后震怒了,一耳光就扬了起来。
却被李衍一把拽住了,“她有今天,全是拜你这个自私的母亲所赐,不要将责任全推在他人身上……”
皇太后越是清楚这一点,是她看错了穆敏的心,可也越是厉了声音,她不得不质问李衍,“本宫只问你,你对她到底是什么用意,今天晚上这一切,也是你设计的吗?”
皇太后与李廷之如果真的连成一气,李衍的蜀国必是首当其冲的大障碍,李衍又选择这么抱负,皇太后一点也不怀疑。
“别用你自己处事法则,去论断别人……”,李衍甩开了她,“本王之所以不与过问,就是想看看你这位亲生母亲,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她以后还会不会再为了你,一步步的去涉险……”,他猛然转向皇太后,“本王还要告诉她,这个世界上除了本王,再没有一个人拿真心待她!”
他哼的一声,甩袖子便走,却在走出大门时,就碰到了涨红脸的李景,对于他们这些所有关心穆敏的人来说,也的确只有李衍有那立场,可以全心全意的为穆敏,就是李景这天下之主,此时此刻也全是无耐。
李衍脚步一顿,扫了眼李景,又起了步……,皇太后却急快的跟了出来,“你什么意思,敏敏你会救是不是?”李衍没有回答她,冷冷的步子依旧往前迈着。
李景猛得一下拽紧了拳头,转身冲到了李衍的面前,“朕问你,你可会救敏敏?”
“如果本王答案是否定的了?”李衍轻蔑的看着李景。
李景眼中全是怒,“那朕就算不要这个皇位,也要保她的安危!”他心里早有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却又不得不期望的看着李衍,“朕只期望,朕没有错看五哥。”他眼泪突然滑落,明黄的龙袄随风一摆,李景率先离开了。
李衍看了他的背影许久,最后眸子突然一厉,他拽紧了拳头……
穆敏被丢到在了冷宫里,明天就要行刑,外头人把门一锁,就像门神一样站在那里,再没有人管顾她,庆幸的是她没有受伤,就自个儿又爬了起来……
冷宫里不比皇宫其他地方,这里阴风阵阵儿的……有好多无法超生的鬼在叫,在嚎着……穆敏含笑的看着它们,眼泪却从她的眼角滑落了。
默默哀伤了这一辈子半晌,她慢慢的震了精神,其实她比谁都知道,如果她不想死,谁也不能轻易拿了她的性命,但是她现在,只觉得好累。
活着累,不如死了的干净,重新转世投胎,展开新的人生,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可是炮烙?到底是什么样的酷刑啊……”
唔……能没痛苦的死去,应该多好。
而就在她叹息什么死法更舒服一点时,门外突然传来像有人摔倒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了,有个高大的人影,背着光走了进来。
穆敏用手挡着额,细细的看了半晌,这人从阴隐里走出来时,穆敏才微微一愕,“李衍?你,你这样一身黑,不会是来劫狱的吧?”
确切的说,李衍还不止是来劫狱的,他再见到穆敏时,神情完全异于在大殿时的样子,“敏敏……”,一上来就将穆敏抱得死紧,“跟本王离开这里。”说的就像离开他家一样简单。
穆敏失笑,最后推开了他,“李衍你看错我了,我就算不想死,可也不会要你来救我。”她冷冷一笑,虽然落进了如今这样的地步,但在李衍面前却依然像个高傲的女王。
“但拒本王所知,你的那些朋友,根本没有跟进皇宫。”
李衍像掌握了一切,竟也是脸色一软。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来?”穆敏最见不得他这副操探一切的嘴脸,“李衍,你又找了什么法器来,不然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踪迹……”
而就在她正说话时,却突然后劲上一痛,她愕然的看着一脸得逞的男人,虚弱的瘫下了身体,李衍立刻将她抱进了怀里,“别再想逃了,我的王妃。”
林海这才将另一个,竟与穆敏一模一样的女子扛了进来,那女子又叫又闹,“王爷,王爷啊……真的是蓝蔻夫人操控我们的,宝仪冤枉啊……”,原来此人正是寿王府姬妾之一。
秦宝仪本来一心奉承着蓝蔻,却不想被蓝蔻迷了心智,做起了奸淫男子的勾当。
李衍是请了十大高僧,才秘密的捉拿了好几个、被蓝蔻利用的女子,其中不乏一般良家妇女,可是这些女子全失了心智,也就是少了魂丢了魄,却被蓝蔻的意念而左右,找不到丢失的零碎魂魄,根本没有办法再恢复常性,以至于抓到一个,李衍便允那十大高僧秘密处决一个。
却因为蓝蔻出自于寿王府,此事才一直被他的人隐瞒着,以至于上官羽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
当穆敏再醒来时,她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叶小舟之上。
“李衍,你敢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