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未至,天色迷蒙,安文帝安宿明却已早早更好衣出了元妃的元福宫前往百官朝拜的政和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如惯例的早朝退场词。
不知为何,今日政和殿里的气氛格外沉闷,大家都在这一场上明里暗地的厮打多年了,对皇帝做到察言观色那是不能迷糊的。虽然这一大清早的有些官员可能还没清醒,但面对他们雷厉风行,万事求精的帝王他们即刻像被人打了一棍子睡意全无。
看出来今天皇帝的脸上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沉闷无比,政和殿内的空气也稀薄的不行,朝中的三派人士今天也都识相的不约而同不拿国事来炒作敌对了,各自相安无事。
少顷,殿内的太监又一声拉长的嗓音喊道“退朝!”
皇帝从朝堂后绕道而去,总觉今早的心难安。
“皇上,您今儿早起尚未用膳,元妃娘娘派人来说,她早起亲自动手做了您爱吃的冰玉马蹄糕,清荷莲子羹等小点请您过去偿偿。还有小皇子今儿个也过来了说要陪您用早膳呢。”
皇帝皱眉,他至今只有一个皇子,那就是两年前元妃诞下的安定舟,虽然只有两岁但他也早早给他请了三位太傅管教着,这一直来饮食起居都是是随太傅照顾的,怎么今儿个却不随太傅们习文练武?
皇帝的随身太监张公公察觉出安文帝的不高兴,他随了两代帝王,以前先帝也不曾如此严厉待如今的安文帝,他着实不能明白安文帝为何要对自己尚不足两岁的儿子如此严厉?
然皇帝虽不喜,却不会发难,安文帝从来不会有喜怒形于色责怒于人的时候。
张公公还在不知所措,却见皇帝的脚步迈出,这便领着一众太监宫女便往元福宫去。
到了元福宫,伺候元妃的十余名宫女六名太监随着主子跪下迎着圣上驾到,安文帝步伐平稳,仪态威严的坐到膳桌的正位上才道“起来罢!”
众人齐齐谢了恩起过身来,元妃牵着两岁的儿子迈着莲步轻移到皇帝更前温声道“舟儿有些日子未见到皇上了,他托人来说想父皇了,今日臣妾便将他接了过来与皇上小聚,皇上不会怪臣妾的私自做主吧?”
元妃是个进退得宜的人,说话更是抚贴人心,处事方圆。皇帝深知她这一点好,其它无关紧要,所以才会一宠她便是三年。后宫虽然现在还有李妃,闵才人和兰华夫人受宠,但从没有人可以超越元妃在后宫的地位,后宫虽无主,但元妃为皇帝育有子嗣已经是母凭子贵,更不用说元妃的娘家是当朝丞相,而她本人做事更是深得人心。
“爱妃是定舟的母妃,为我大安国孕育子嗣很是不易,爱妃如此做朕若有怪罪岂不近乎人情?”
皇帝的话讲得公道,脸上的表情温和,语气也无异样,但只有元妃能懂得,皇帝并不认同她的做法,只是因为不能不近乎人情而不责怪,却不是因为之间与她有肌肤之情,与儿子有骨肉之情才不责怪。
这般冷情,这么淡泊,这就是帝王心,元妃早知晓,可她的心这一瞬间还是裂开了无数道纹路。
“谢皇上,臣妾自当谨记圣上洪恩。”元妃懂事的低头谢恩,垂落的纤长睫羽下的心伤只有她自己能体味,却也不知道这痛沉淀了多深。
曾幻想过无数次有朝一日能不要这般拘谨,不这般公式化,能耍着性子的依偎进他的怀里,祈盼他能给予一点点帝王之外的情感。可是每次她还没开始已经被他的冷冽止在适当的位置上,也许只是一步之遥,但她就是跨不得这一步。她深深知道,哪怕这一步的距离再小,但一旦她不遵守这个后宫他所制定的规则她就只能通往万丈深渊。
可是,她每每忆起曾经有个女子可以在他面前巧笑顽皮,不守规矩,甚至胆大的在他在后花园睡着时在他英俊完美的不可挑剔的脸上乱涂乱画……
忆起这些情景,她总不能认同他是眼前这么冷冽决绝的人,她奢求自己有一天可以取代那名女子,自三年前皇后被打入冷宫,她离自己所奢求的迈进了一大步,可是这三年她却又站在这一点上动弹不得,她如果要动弹那就是跳进深渊。
现在后宫多少人眼红着看她所处的位置,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是每天每夜的站在悬崖边上,冷风刺骨。
也许是她太过贪心了,可是,深爱一个人的心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