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细细地看过去,叶子彦的面色极白极白,如同一个精致白瓷娃娃。是没有丝毫生气的雪色,满面死气一般幽幽然。
“花锦,哥哥是怎么了呀……这样的神色。”阑珊怔了一下,有些忧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公子这些日子好像身子特别不好一般……”花锦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说道。看了看叶子彦那阻止的脸色,又顿了一下,将接下来的话堵在喉间。
“是吗……太子殿下究竟有没有拿解药给你们?”阑珊皱眉问道。
“拿了,他不可能会让我们有事,否则,就没有威胁你的理由了,不是么?”花锦有些自嘲地一叹,“我想,大公子的伤跟那些毒并没有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阑珊转过头来,凑近叶子彦,“哥哥,以往你的身体状况很好,未见得有什么虚弱之症啊,这是怎么了?”
“花锦,你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同阑珊说。”叶子彦轻咳了几声,对中年的女仆说道。目光淡淡虚浮着瞟过来,看着阑珊那绝美如同梦幻的面容,整个神思竟然怔了一下。
“哥哥,你要跟我说什么?”阑珊讶异地问。
“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他答非所问。
“呃……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过得不好的么?在他身边,我很快乐……哥哥,真的很快乐。”阑珊怔了一下,复又笑了。
“那就好……”叶子彦点头,“看来……他真的便是你要找的人了啊,所以……阑珊,你不用管我们,去寻你想要的生活吧,不用顾及这样多。”
“怎么可以……”
“你背着他替贺兰羿做事,若是叫端木涯知道,对谁都没有好处。想要好好与他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坦诚,明白么?我想他那个人,也是极不喜欢被欺骗的。所以……阑珊,听话,不必再管我们。等端木涯回到帝都,你便一直呆在大宸国,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阑珊不知道是怎么就窜出一股子怒意来。“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啦。”
“阑珊,你不是一直很听哥哥的话的么……”叶子彦神色一震,怔怔地看着这个固执倔强的姑娘。
“不……我不可能丢下你们,除非……哥哥,你愿意跟我一起到大宸。那么,我们便可以离开,再也不要回来了。”
“阑珊,你知道……我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更何况,人总是会有生老病死,哥哥一旦大限将至,你也做不了什么的。”叶子彦听了她这个提议,只觉得好笑,细细在她耳边说道。“那些集血珠,你可有一直在用?”
“你总是耳提面命地强调,我怎么可能不用?”阑珊带着笑颜轻轻点头。
“那就好……阑珊啊,人生亦只那样短短几十年,每一刻的快乐和幸福都要记得珍藏,知道吗?很可能,有些失去的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
“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阑珊只觉得心内一震,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要自身体里面消失一般,她恨透了这样的感觉。整日里提心吊胆,人心惶惶,她再也不想要这种心慌的感受了。
“没有……我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说完。以后……只怕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啊。哥哥自内心里,是希望你回到帝都城以后,就不要来纳曼了。毕竟,你已经在那里找到了可以叫你欢喜的东西,可以陪伴你走完余一的旅程。”
“哥哥,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阑珊加重了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在旁边强调,“你永远是我的哥哥,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
“我知道……我知道……”
一直回到与四皇子端木涯在王宫里的暂时的居所,她依然心神不宁,只一直回想着哥哥的话,总觉得有某种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于是整个人看起来,便是忧心忡忡。
“阑珊……”端木涯在另一边唤她,“我那件白色的丝绸外衣去哪里了?”
“呃,在左边的木箱子里。”阑珊怔了一下,答。此行出来只带了一位丫环出来,实在忙不开。这些近身的事情,便是阑珊在做。此间问起来,她却是想不想地答。
“可真是糊涂了,左边的箱子,不是装的你的衣裳么。”端木涯在旁边笑她。
“是么?”阑珊愣了一下,站起来,又不想再说下去,只道,“我来帮你找吧。”上前几步,片刻之后,便将他所说的那一件衣裳取出来,“可是这个?”
“还是娘子细心,过来替为夫穿上。”端木涯满意地点点头,将双臂张开。
阑珊只是略微叹气,倒也没有说什么,上前将他现在的黑袍取下来,替他套上方才这件衣裳,整个顿时风雅了许多。向他一笑,又有理理平,这才放手。
端木涯却猛然间抓起她的手腕轻吻了一下,“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我们原本就会一直这样,不是么?”阑珊微笑,讶异,既而神思如常。如她与他这般的人,说“一直”这个词,是不是太奢侈?权力场上,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原本就是波诡云谲的事情。
她叶阑珊,似乎注定了会是权力相争的牺牲品,真是可怕。
“好了,看上去很英俊,你准备去哪里?”阑珊抬头看他的脸。
“如果我说去青楼,你会不会生气?”他突然生了玩笑之意,低头抬起她尖尖的下颌,语声呢喃。
“我怎么会生气?当初你我第一次见面,不也是在在青楼么?日后我们的相识纪念日,皆可以在那里庆祝。你若是想找那里的姑娘,我自可以去给你当参谋。如果找的水准太差了,可当真连我都不会同意。”阑珊一笑,虚怀若谷地答。
端木涯怔了一下,“你可真是个脱俗的女人。”
“不脱俗,你又怎么看得上?”她抬起头来,婉然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