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吹来冷风,夹杂着冰花,打在脸上有丝丝的疼痛。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尽,只剩下光光的树杈。选择在这个季节乘船的人并不是很多,码头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搬运工,间或几个客人。纪晞涵立在码头上,满目萧然,心中已有词一首。
清平乐
寒江独立,满目繁花尽。漫江映岸霏雨霪,碧江水浮晶莹。
犹怜举目无亲,及念寥情思。度远君已千里,妾望水波联袂。
心中一片惨淡,忽而码头热闹起来,纪晞涵收回飘远的心神,回过身,看到的是刚刚在客栈中碰到的那群人,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手护住了腹部。见那群人正向她走来,她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正要叫她上船的何旭远。
“怎么了?”何旭远转过身,扶住她的肩。因为太过于紧张,纪晞涵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十分暧昧。
“可以上去了吗?”纪晞涵转过身,鼻息缠绕着成熟男人的味道,视线被玄色的深衣挡住。她急忙退了两步,脚步错乱,往后摔去。何旭远眼疾手快接住她,因为这样的姿势两人的距离更加近了。“晞涵,你没事吧?怎么神色慌张。”他贴近纪晞涵的耳边,轻轻地说,鼻尖呼出的热气撩得纪晞涵痒痒的。
“何旭远!”纪晞涵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她推开何旭远,站定,双目愤怒。
“对不起,我又失礼了。”何旭远耸耸肩,虽然她刚刚叫自己的名字叫得咬牙切齿的,但总算是比何公子要亲切些。“东西都放好了,我们上去吧。”何旭远搂过她的腰,也不去走踏板,轻点足尖,便已跃上客船。纪晞涵很是气恼,但又无从发泄,憋着气逃到了她的船舱。
这是一艘官船,算得上是豪华,底下的三层舱是转运货物的。甲板上有一个类似楼房的建筑是客舱,最顶层的是专门为官员准备的,其余的两层是普通客人。
纪晞涵的房间在二楼,很普通的一个房间。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与以前大相径庭的生活。床板还是那样硬,纪晞涵坐在床边,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一颗颗如断了线的珍珠链子沾湿一方床榻。孕妇的情绪本来就很容易波动,她从何旭远眼中看到了和陈朔玄一样的情愫,她害怕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轻薄自己呢。不要说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已为人妇,就算是自己真的没出阁他也不能这样做呀。哭着哭着,纪晞涵渐渐昏睡了过去。
天色暗了下来,何旭远一个下午没有见到上官晞涵心里不免失落。他是不是应该说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了。想他何旭远虽说还没有到那种勾勾手指就有一群女人扑过来的程度,但起码在自己这么细心的照顾下,就算是犹如冰山般得女子也该敞开心扉了。想想,自行走江湖以来,他有多久没为一个人如此挂心过了?
心中还是有些怨念,他还是决定压下心中的火气来叫她吃饭。来日方长,他总有一天她会接纳自己的。想着,何旭远心里轻松多了。他轻轻敲门,好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人的动静。何旭远心慌了,他顾不上什么礼节,破门而入,看到的,却是纪晞涵躺在床上睡着了。他松了一口气,不免好笑,他把纪晞涵扶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将她贴在脸上的头发捋到一边,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
蓦地,纪晞涵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恶汗直流,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一个字,何旭远眉心紧蹙反握住她,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却怎么都不肯松开手了。何旭远笑笑,坐在脚踏上,靠在她的床边,静静地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