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和二十六年十月二十,龙船驶进杭州,巡查河道的工作到这里进入尾声。
军号嘹亮,士兵肃穆地站在船头,杭州城内,百姓回避,万巷空人,码头上,杭州知府率领杭州的所有官员在码头上静候。申时整,龙船缓缓驶入码头。陈朔缘迎风而立,衣袂翩飞,他正在长身体,仅仅只是月余,但明显比原来高了一个头,而且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稚气。
眼见着杭州码头就到了,小德子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是怎么办啊,这位小主子可不是六皇子,这是十五皇子,说白了就是一小孩,诏书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派六皇子陈朔玄巡查河道呀。天啊……
到底是个小孩子,要说沉稳还差一大截,陈朔缘看见小德子转来转去,烦了。他轻抚额头,无奈,“小德子,你转来转去干什么?”不就是担心办成皇兄被发现嘛,就算被发现那又有什么大不了,都是皇家子嗣,他们那群做官的敢说一个“不”字吗?当然,这些话陈朔缘不可能对小德子讲,小德子就算是再得六皇子的心,他也只是个奴才。
一句话,让小德子像吃了定心丸,都说皇帝不急太监急,见主子这么有自信,他也不再焦急,静候龙船驶进码头。
其实小德子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当日,景明帝所搬的诏书中,只写明有皇子南下巡查河道,但是是哪位皇子,各地的官员却是不得而知。若说紧张,他们才是真正的紧张。往年被派巡查河道的皇子不是及其受宠,借此散心,就是压根儿就不受宠,把他赶的越远越好。
只见龙船已经驶进码头,龙船上的士兵整齐地跑下,位列两边。小德子扯着公鸭桑:“皇子到!”知府率百官跪下,齐声:“臣等参见皇子殿下,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样的阵仗,小小年纪的陈朔缘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缓缓从船上下来,知府偷看了一眼,蒙了。这明显是个毛孩。他头上戴着束发白玉冠,一件玄色金丝筒袖,束着银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金蟒褂,瞪着黑缎小朝靴,鬓若刀裁,双目威严,眉如墨画,鼻梁挺立。尽管只是一个小孩,却带有皇家中不可侵犯的威严。
“都起来吧。”陈朔缘沙哑中带着稚气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官员一阵呆愣,纷纷侧目。当今圣上怎么会派一个小孩子来巡查河道?虽是疑惑,心中也有些许庆幸,还好只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可比大人好哄多了。
陈朔缘目不斜视地走向备好的轿子,知府马上上前。这么小就被遣送出来,想必这位皇子是及不得宠,这样想着他的胆子也大了几分。“皇子殿下,下官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接风宴,还请皇子殿下移步。”
“本皇子累了。”陈朔缘想都不想就拒绝,抬脚就要进入轿中,知府却把他拦下了。“皇子殿下,您看本官和下属在这里候了您这么久,您可否给个面子。”
“什么东西。”陈朔缘啐了一口,钻进轿中。知府又要说话,小德子一扫拂尘,拦在了他面前。“我说知府大人,您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呀,您以为这是位不受宠的主子呢。你可知这位主子是哪位娘娘所出?”
“还请公公明示。”知府还是那副不屑的样子。
“实话告诉你吧,这是十五皇子,圣上最小的皇子,皇贵妃娘娘所出。”小德子的话一说完,知府就瘫软在地上了。他可以得罪皇后,但是皇贵妃娘娘可是得罪不了,谁不知道着皇贵妃权力比皇后还大,皇上又是极其宠她。自古后宫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十五皇子的同胞皇兄六皇子可是太子的人选,麻烦惹大了……
“小德子怎么还不走?”陈朔缘探出头,刚才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群狗仗人势的奴才,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是!”小德子应了一声,“起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十五皇子的眼神知府看得真真切切,当了这么多年官,他这回算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