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
韶光总是易逝的,这一年刘彻不过才十五岁,而阿娇也才不过十八岁,对于爱情,对于人生都仅仅是个开始。
八月十五,中秋。帝王之家素来有春分祭日、夏至祭地、秋分祭月、冬至祭天的习俗。对于帝王家来说,这一天是相当繁忙的。无论是祭祀事宜,还是晚宴。这一年,刘彻掌握了更多的权利,要做的自然也会更加多。事情也是极其繁杂的。
“清姗,彻儿在哪里呢?”“太子殿下,在永乐宫呢这会儿恐怕是脱不开身的。”“以后会比现在更忙吧。是不是更没有时间为我停留。”忧思忧虑,愁眉不展,或许这就是对阿娇此时的心情的真实写照吧。今后,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彘儿,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吗?
刘彻此时可以说是满腔怒火,本来事情就够忙的,心情烦躁,也不知他的姑姑也就是他的岳母大人长公主刘嫖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对自己是百般刁难。想他身为太子,一向是身份尊贵,何曾被人家像个小厮一样呼来喝去。简直是不可理喻。
刘嫖身为长公主身份也是显赫非常,最近看到爱女阿娇身体不好,刘彻又留下了送来的舞姬,心中不快。若不是当初和王娡联手将当时身为太子的临江王刘荣拉下来,把七岁的胶东王刘彻送上太子宝座,阿娇日后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自己岂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将来拥有整个永巷的女人。但是可不代表他们母女就要受他的气,自己日后是要像母亲一样尊贵无比的。
此时更是为了祭品和晚宴的事故意找茬。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刘彻的面子是彻底被她丢尽了。
国宴,总是排场相当大的,歌舞助兴也是少不了的。在座的都是国家重臣。文仲翁,董仲舒,王长君,卫绾,田蚡,窦婴,李广……
只是今年不见了周亚夫,想到他饿死狱中,不禁莞尔。世事无常,年年情景依旧,只是不见故人。
席间歌舞甚是华美,妙龄女子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媚眼如丝,千娇百媚。阿娇就坐在太子侧面,只是心里拿不准刘彻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是没和自己说几句话。阿娇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白日里难为了阿彻,刘彻毕竟年轻,被责怪生了闷气也就牵连着不想和阿娇多说。也免得她为自己担心。
刘非隔着几桌看着默默喝酒的刘彻,看看在他身旁的阿娇心里也甚不是滋味。看着她还没有隆起的肚子,心里就更加悲苦。如果自己是孩子的爸爸那该多好……
“刘彻,你在干什么?”此时阿娇肚子里又不舒服起来。火气也就大了起来,以往自己不舒服刘彻都会为她轻柔抚摸,安稳胎息。今天却像是没有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似地。又一杯杯喝了这么多酒。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太子怎可在众臣面前失了分寸。
“娇姐,不舒服就先回去吧,我还要等结束跟几位大臣有事商量。”明显是有些敷衍她的心里的火看着他却不知怎么的发不出来。于是自己先向皇帝和太后告辞,以为有孕在身,就被送回椒房殿。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的,就让清姗回去照顾他。
看着独自离去的阿娇,刘非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以后能看见她的机会越来越少吧……
不想让宫里的人跟着自己,在深宫中,面具太多,每个人的私心都很可怕。和善的面孔下是怎样的心思阿娇是看不透的。这种时候,可笑的自己连吃安胎药,都要几经检验。忽然就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刚刚转过身看到一身青衫飘渺,面如冠玉,茕茕独立的人。恍惚间如若回到了从前,那一年也是这样,五哥就站在拐角处,而我那一天找不见从小佩戴的银镯子,心里很是难过。从灯笼下缓缓走出来,对我说,青萱,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但是我可以给你最长久的···
那个时候是感动的吧,是希望永恒的,可是梦醒了就不会继续,女人总是渴望爱情的,可是那个人是刘彻,不是五哥。纵然有千百般温柔,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此夜深长,相顾两无言。过了有多久,望了有多久,阿娇是局促的,也不知为何会有一种负疚感。竟然萌生了想要逃跑的感觉。是不是自己真的是太没用。想着不禁后退几步。险些跌倒。
下意识的刘非扶住了阿娇,一时间俩个人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交流,“青萱就这么怕我?”不等阿娇回答,就传来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我不来怎么知道还有这样的一幕?”
“阿彻,你听我说?”“说什么?早在城门口德那一幕我就该了解不是?怪不得五哥会对这件事那么关心,原来关心的是另有其人啊!”
“刘彻,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刘非虽然对阿娇有意,却也是谨守本分,从无逾矩,此时阿娇脸色苍白,自己不由得上火。远远的看着阿娇而已,这都不可以吗?
刘彻本来是独自饮酒,想这阿娇独自走了本来有些放心,但是刚刚有宫女捡到阿娇遗留下的发簪,本来想正好可以去看看阿娇,谁知道看到刘非竟然抱着阿娇,火由心起,想到那时候自己不舒服的感觉,心里更加上火。
“阿彻,……”看着刘彻走远的身影阿娇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剩下的话怎么说出口……
剩下的两人也是各有心思……
这一夜,刘彻彻夜未归,椒房殿的灯火一直也没有暗下去,摸摸自己不慎舒服的肚子,阿娇心里忧虑极了。不知该去哪里寻找他。只是不用她去寻找消息自己来了。一时间天昏地暗。
太子彻夜宿书房,与太子妃贴身婢女陈清姗同塌……
这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心痛的感觉一瞬间席卷了所有的感官,等到清姗跪在自己面前,连自己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心若空,情不在,一夜魂断……
不用也不想问为什么,自己所追求的,所要的爱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阿娇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父亲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很是诧异她为什么来了,宫中的女子是不易随便出宫的。阿娇苍白的脸色再听到问起青山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回来的时候,更加铁青。一言未发就会了自己出阁前的房间。这里的一切都还保留着出阁前的样子。本是喜庆淑清的意境,怎么就生生以一种让人落泪的感觉。
一个是丈夫,一个亲若姐妹,怎么就生生出了这一场闹剧,如何能不去痛恨。怎会如此的痴,将来他是永巷的主人,无数红颜尽在手中,那时可有谁还记得自己。鹅黄色的纱幔妆点得整个房间弥漫着不切实际的空间感,谁来解释,谁来给我一个安心的理由。当美丽开始破碎,怎么拼凑出绚丽……
腹中绞痛的感觉越来越重,几乎压得她不能呼吸,抚这隐隐下坠的腹部,自己所有的感官都不能言语……
匆匆从赶来的宫人口中知道了始末,刘嫖可是气坏了,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能接受清姗,真是白眼狼,亏得阿娇带她甚好。转身就进宫去了,也来不及安慰阿娇……
开始的时候下人们不断的想要进来安慰她,都被她赶走了,骄傲如她怎么可以让下人们看见她落魄的样子,连自己都不愿意去照镜子……
大殿之上,刘彻也是有些难安,心里从醒来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现在那种感觉更是升到了顶端……
当一切都开始朝着命定的方向发展,当我们的信念不够坚定,我们的一切都将开始谱写悲剧……
刚刚下朝,刘彻犹犹豫豫的走向太子宫,心里非常的不安,不知道怎么跟阿娇说,其实自己真的不记得是怎么回事。看到阿娇跟刘非在一起真的很生气……
正想着就碰到了,匆匆而来的馆陶。馆陶公主实在是平日里娇宠惯了,也不顾及这么多人。一声声的质问,让刘彻不胜其烦,突然就想以后不能这样任人摆布,年轻气盛的他,转头就走了……不顾身后传来的大呼小叫声……
回到椒房殿却找不到那抹嫣红身影,怅然若失……
匆忙的寻找思念的人,有一种害怕的情绪油然而生,这是自己从未感到的。恐慌的情绪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如果有一天再也找不见她,那么会怎样……
阿娇现在真是难受极了,心里的难过加上身体的不适,几乎将他压倒……想要呼喊出声,却没有办法,等到自己忍不住叫出来,却没有人前来……
等到刘彻找到阿娇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一直到很多年都震撼着他的心灵……一身红衣的阿娇竟然躺在血泊里,瑟瑟发抖只有面色苍白似雪,这是两个人一生中莫大的遗憾,在以后的生活中这次的事时不时的会想起来,折磨自己
等到太医颤颤巍巍的说完,太子妃小产的时候,刘彻指甲几乎捏爆了双手。大错已成,再也无法弥补……
窦太后,跟馆陶公主是极为不满的,冷眼看得王皇后脊背发凉。狠狠的责备了刘彻。“彻儿,你做事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分寸的,你是不是想气死母后。阿娇身子这么弱,你还气她。”“母后教训的孩儿的是。孩儿知错了。”皇后教训太子,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们气呼呼的走了。
“阿娇,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说。”
“我的孩子呢?”
“阿娇……”
“我的孩子没有了……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娇姐,你别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说什么话就可以改变现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就注定了是一场悲惨的剧目。整整一天,阿娇没有再说一句话,无论刘彻怎样做,都不能让他开口。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关心清姗在哪里干了什么,也没有人告诉阿娇,清姗是跪在椒房殿门外一整夜的。直道公主府的人要带走她,叫骂声中只听得“你们回去吧,谁都不许为难她,清姗,你大好的年华我也不会耽误你。所以,去领些银子出宫吧。”
“公主,我……”
“你记住我是太子妃。”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就转身离去了……
清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么的决绝,很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幕还是有些感慨。这也是大家成长的开始……
从今之后不见了那个随遇而安的阿娇,不见了年少轻狂的太子,亦不见了亲如姐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