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巫历二十六年十月,疆土最南端浅州城突遇大敌,被紫墨将军司魅影逼至红幽森林的猫妖一族大举反攻。原本在楚州交战过程中死伤大半的猫族竟似突然爆发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一般,凶残噬虐,将浅州城里的驻军打到落花流水之后,开始大肆屠杀城中的百姓,惨无人道。
在战争爆发的第二日,巫之国新上任的国王巫啸渊派方方被任命为龙远将军的娄副将带兵前往浅州,救援浅州城里的百姓。
然而,当娄将军带领十万紫翼军团以千里良驹赶到浅州城之时,整个城中已然荒芜。
那样的速度……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短短不过三日的时间,原本人丁还算兴旺的浅州城已然无一人生还,入目皆为遍染血迹的尸身,堆积成山。有些死亡时间较长的身体,已经扑满了蝇虫,翁翁作响,叫人作呕。
这样惨绝人寰的杀戮,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亦会觉得可怖吧?完全……没有任何人性地,在践踏着生命啊。
在第二日夜里,驻扎在浅州城外的紫翼军团遭到猫妖一族的围截,双方不过片刻之间已经明刀暗剑地抗衡起来。
“将军,龙远将军!”副将上前禀报军情。“所有驻扎的营地已经被猫贼完全包围,水泄不通。”
“有多少人?”
“一万有余。”副将毫不犹豫地回答。
“呵……”娄将军微微有些怒意,“多么可笑,我们十万人的紫翼军团,竟然被十万人的猫贼围得水泄不通?!”
“回将军的话……敌方这次,并非上次楚州城交战那般毫无章法,他们……进退有度,起落有自,就像是……习了兵法一般。”副将的声音放低下去,却依然是一五一十的禀报道。
“什么?”娄将军皱眉,“那些不知教化的蛮人会习兵法,荒谬!”语罢亦不多说,径直行出去,观看战况。
高高的将台上,新上任的将军目色凝重,表情有些僵硬。是的,整个驻军阵营已经被猫贼完全包围,而且……远远看去,那些化成人形的异类竟个个姿态相异,所立位置亦有远近,如同漫天的星辰,离而不散。突然间,娄将军目光一寒,竟然射出剑芒来。
那……哪里是普通的、未经教化的蛮类可以做到的围追阵法,那……猫族所立之态,分明是一个八卦图的形状!
天啊……太不可思议了,它们……那些完全不懂兵法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八卦阵?!
娄将军暗自握拳,头顶黑压压的乌云如城欲摧,带来无形的、浓重的压力。看来此战……远比他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娄将军,如何?”底下的副将如此问道。
“吩咐下去,不可随意出兵,固守便可。还有……我吩咐你们准备的薄荷浆呢?”
“回副将的话,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好……拿上来。”
然而,话音未落,那些猫族的士兵仿佛听到了某个命令一般,齐齐开动。与面前的紫翼军团战士短兵相接,哗哗哗……冷硬的金属声响成一片。
“要努力挺住啊,尽最大的力量将那些猫贼吸引到集中一处。”娄将军远远观看着战势,冷静地吩咐道。
“是。”
无数的血花飞溅开来,紫翼军团鲜亮的凯甲之上染满了红星,如同以血浇灌的满天星,散落各处。
“弟兄们,上啊……将这些紫翼军团走狗们通通杀掉,为死去的族人们报仇。”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猫之一族的杀势更甚,各个像提着脑袋一般,不顾一切地厮杀。
在远方,三位使者大人依旧驻足远观着,百晓与袖欢没有丝毫上前相助的意思。朝晖实在忍不住已然蠢蠢欲动的脚尖,取出了腰间的佩剑。
“你做什么?”高座上,被两名俊美的侍卫侍立着的司魅影,远远看着这一切,冷冷将朝晖喝止。
“尊者大人,还不出手么?前面的厮杀很惨烈呢,我可不希望我们的族人有任何伤亡。”朝晖有些不解地反驳道。
“怎么,这样迷恋战场么?短短几刻钟都无法忍受?”司魅影满含深意地笑了一下,轻哧。
“作为保护族人安全的上使大人,朝晖誓不能袖手旁观。”他执着剑,隔着月光向司魅影揖首,“请原谅我无法谨尊您的命令。”再次向她拜了拜,朝晖猛然间起身,向战场中走去。
“站住!”司魅影扬眉冷笑,然而……只是轻轻一挥手,指间似乎有一根透明的丝线一般,瞬时将朝晖的脚步绊住。然后隔空做了一个手势,朝晖竟然随着她手指的移动而不由自主地退回了原地!
“尊者大人!”朝晖强忍住怒气,大声抗议道。
“还不到时候。”
“您什么意思?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那要怎么样才算是到时候了?!”
“等。”司魅影却只是摞下一个字,便转回头,与身边两位白皙柔美的侍卫谈笑,竟似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刀枪剑雨。
“呵呵,朝晖……忘记了么,即便你身为三使者之一,也要听从尊者大人的命令啊。”司袖欢轻轻一笑,在一旁道,“无论你多么救人心切呢。”
“呵,尊者大人,你就真的不顾那些族人们的死活么?”朝晖听了袖欢的话,心中更是愤愤,“您身份尊贵,可以不必亲自出手,但是,没有必要阻止我们吧?”
“愚不可及!”司魅影回过头来,阴冷地说了一句。
“如果与族人这种同甘共苦的精神,也能叫做愚不可及的话……”然而,司袖欢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只闻得啪啪两声响,颊上已经随声出现几个五指印来。那样的速度,叫人惊骇。
司魅影迅速地将手收回来,五指张开细细观摩了一会,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将指头上的脏尘拂去。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对着双手捂住面孔的司袖欢说道,“闭嘴!”
司袖欢咬住唇,生生将怨怒咽进腹中,努力不发出丝毫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