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皱眉道:“从以往的情报看,太子的心机手段确实比胜王更高明一些。但是如果本王入了他的阵营,太子党一方实力大增,太子就再无顾忌,必会下定决心彻底铲除胜王党一派的隐患,到时本王很可能被太子当枪用,与胜王火拼。兄弟阋墙,本王首当其冲,损了自身实力,日后还会落下骂名。”
“以殿下的智慧,怎会受太子摆布?”张琳琅在这里存了私心,看样子太子加英王对胜王有压倒性的优势,内乱在太子党和胜王党之间产生,也比较好控制。所以英王暂时靠向太子党,对英王和张琳琅自己都有好处。
张琳琅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殿下应该还记得太子交待给我的任务吧?有我出面做保,咱们暗中与太子取得联系,表明跟从太子的心迹。甚至还可以明面上与胜王大大方方往来,实际上为太子承担监控胜王的作用。毕竟胜王那里给过殿下一个看似与太子决裂的理由,张皇后下毒谋害了殿下的母妃,殿下怎么可能与杀母仇人混在一起?”
英王若有所思道:“这样做确实稳妥,而且外人看来,本王与胜王的关系并没有恶化,只要操作得当,明眼人都能分辨出想要除去胜王的是太子,本王有很多机会脱开干系。张玉,有你在本王身边,本王何等幸运?”
一直没有出声的萧纯却在此时发感慨道:“殿下确实洪福齐天。联姻之喜,收复南地的大功,这世间好事接踵而至,真是令人羡慕。可惜张大人身中剧毒命不长久,仍然为殿下殚精竭虑,谋划全局,不知道她有否殿下这等幸运?”
英王神色一黯,一股压抑许久的悲伤涌上心头。这一瞬间他无法言语,就好像在西湖时眼睁睁看着张玉放开树枝,被瀑布卷走时那种揪痛,再次占据了他的身心。
张琳琅却平静道:“越国公主冰雪聪明,权谋手段非比寻常,如果她婚后能真心辅佐殿下,殿下就不需要我这些鸡鸣狗盗的本事了。”
张琳琅这番大实话,听在英王耳中却有了别样的含义,他现在根本无法想象失去张玉会怎样,他郑重道:“张玉,本王知道解药必定不容易取得,需要本王如何做,你尽管开口,本王不能失去你。”
张琳琅被英王的真诚打动,寻思着现在算是一个大好时机吧?该不该把白发人那件事情向英王坦白呢?
张琳琅正在犹豫之时,房门外有侍卫禀告道:“启禀王爷,从雍都来了一位信使,说是张大人的家人,非要面见张大人亲手转交信件。”
英王、张琳琅和萧纯都很奇怪。
张玉的亲眷有柔儿和王府的人照料,倘若家里发生特别的事情,英王的人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英王记得宁浮萍的密信中提到说张家一切如常,眼看再有两日他们就能返回雍都,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派人送信?
萧纯也很奇怪,在雍都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过张玉的背景,并且发现张家被英王府的人严密保护。所以如果张琳琅家中有什么变故,英王应该最先知道才对。那位信使明显不是英王的人,三更半夜跑来行馆,为了什么事情呢?
张琳琅一听到家人两个字,顿时心头百感交集,文秀和柔儿温柔体贴的形象以及小冉的可爱模样浮现在脑海中。就算他不能坦然接受她们,但是她们已经认定她是亲人,她不能不管。回到雍都,意味着她不能再继续逃避。这么急着托人来送信,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她急切道:“殿下,不如我去见见那信使。”
英王不反对,却提议让张玉单独会见信使。
萧纯明白英王是怕人多,那信使有什么顾虑或者图谋不轨,在众人面前都不方便施展。所以萧纯叮嘱道:“那信使来路不明,张玉你千万要小心。”
张琳琅立刻离开英王的房间,找了一处花厅单独接见了自称是家人的信使。
这位信使皮肤黝黑一脸憨厚模样,穿了一身寻常的家丁衣服,风尘仆仆,手里捧着一封信,略微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也不敢左顾右盼,只低着头发呆。
张琳琅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迟疑道:“阁下是谁?为何谎称是在下的家人?”
那信使惶恐道:“小人是受了大人的朋友所托,特意送信给大人。小人只是个跑腿的,详情并不知晓,之所以谎称是大人的家人,全是托小人送信的人教小人的。”他边说边将信件递出,继续道,“那人要求小人看着大人拆看信件,事情才算办妥。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张琳琅见这位信使言语诚恳,便没有犹豫,当场打开信件。信笺被抽出的瞬间,散发出一股异香,张琳琅暗道,没想到这个年头就开始流行香水信笺了。她匆匆一扫,信的内容是满纸繁体文言,她自己那点墨水读起来实在困难,决定还是一会儿找人帮忙看看,于是说道:“信我已经拆看,你的差事算办完了。”
那信使看上去很老实,没有要赏钱便行礼告退。
这一次张琳琅长了个心眼,在拿给其他人解读信件之前,先辨认了一下信的落款。幸好提前看了一下,这封信的落款竟然属了太子的私章,莫非又是太子的秘密任务?张琳琅觉得这件事情不能瞒着英王,他赶紧带着信返回英王的房间。
张琳琅一进房门,简单讲了几句与信使碰面的事情,正要将信笺递给英王的时候,萧纯忽然眉头一皱,阻止道:“慢着。我闻到你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香味。”
张琳琅不以为然道:“应该是信笺上的香气,没想到太子居然用这种熏香信笺。”
萧纯却神情冷峻道:“那不是普通的香味,你把信笺放到桌上。”
萧纯边说边将茶壶打开,从中弄出一些茶叶,小心翼翼沾在信笺上。不多时沾到信笺的茶叶渐渐由墨绿色变为深红色,信笺散出来的香味也淡了下去。
萧纯苦笑道:“张玉,这信笺上有剧毒,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此毒名为‘荼靡香’,源自西蜀月魔教,只要沾在皮肤上一星半点就会侵入内腹,不出七日定然爆毙身亡。此毒无解,却因为配制困难,不易保存,香味特殊,容易被发觉等缺陷,一直以来很少有人使用。家师曾经传授给我如何辨别几种奇毒的方法,除了香味,还可以用泡过的茶叶检验,如果茶叶变成红色,香味退散,十有九成是‘荼靡香’。”
张琳琅定了定神叹息道:“还好我先中了‘百日断魂散’,暂时百毒不侵,否则就被人暗算了。没想到太子也想要我性命。”
英王趁他们说话的时候扫了一遍信的内容,奇怪道:“落款的私章是太子的没错,可是日期是三天前。从雍都到此处行馆,咱们大队人马拖拖拉拉只需要两天的行程,如果是急着送信的人,怎会多用一天才赶到?再者太子信的内容是约请张玉提前回雍都,有要事相商,明显想从张玉入手拉拢本王,为何要下毒加害张玉呢?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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