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抱了她一下,柔声道:“宫外也能学着做糕点,以后等你爹出宫了就跟他走,别留在宫里,这里一点儿都不好。”
雪团笑了一下,小小的脸蛋就如同一朵小雪花,晶莹剔透,“爹说明年就走了,到时候我就回家把学来的糕点做给娘亲吃,不会自个儿留这里的,以后您要是想吃我做的糕点就派人来说一声,我一定做好多好吃的送给您。”
绛桃在她茸茸的发上揉了揉,提着她送的食盒上了车。
马车一路前行中午也没找到落脚的饭庄,绛桃便将那点心拿出来分给大家,容绣也不禁夸赞道:“这团子真好吃,入口就要化了似的,不知是哪位师傅做的,以后若是能再进宫定要拜托他多做些。”
雪团在绛桃心里就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不想让这孩子受宫里的牵扯,便没同容绣说实话:“是一个老师傅做的,就是高高瘦瘦的那位。”
天澈一步两步地蹭了过来,把手里的团子塞给容绣后,转脸就跑。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绛桃喊他道:“回来!跑这么快干嘛,逃婚啊。”
天澈本来是个很爽朗的性子,偏偏在容绣跟前就扭捏起来,仿佛是面对一朵易碎的水晶莲花,稍不注意就会碰碎了。
“王子妃有什么吩咐啊?”
“坐这儿吃!别瞎跑,我到别处走走,容绣一个人吃饭也怪闷得慌的。”
天澈便坐在容绣身旁,中间隔了两个人那么远,绛桃起身把他一推,差点碰到容绣,吓得他几乎蹦起来。
“别蹦,坐着,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要是容绣看你不顺眼走了,你就一人儿在这儿坐着,下刀子你都给我挨着!”
她笑着看天澈和容绣两人的脸都已经红得不像样子,往树林中走,听到纳锦叽叽喳喳的声音,走得近了,才见她昂着头朝树上喊:“将军,树上风景好吗?”
顺着她的视线朝上看去,只见秋胧提着一个水葫芦,望着远方,不时喝一口水,对树下的人视若无睹。
“将军,王子妃送的糕点不吃些吗?”
“不了,姑娘吃吧,我不饿。”
“将军,听说你家帮你相中一个媳妇,是不是快要成亲了啊?”
秋胧没说话,只是把水葫芦往下一扔,丢到她怀里,道:“说了那么久的话,喝点水吧。”
绛桃噗嗤一笑,引得那两人都往这边看,秋胧从树上跳下来,行了礼道:“殿下在林子里跟他们抓兔子呢,王子妃请……”
“不,我不是找他的,方才听说你要成亲了?”
秋胧的嘴抿了起来,似乎不想说这件事。家里自作主张帮他订了亲,至今连那人是谁都还不知道,他向来在外驻守哪里有心思放在儿女情场上,若是娶了人家,岂不是糟蹋了一个好好的姑娘。
偏偏他家寡母年岁已高,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让他不忍心伤了老母亲的一番心意。
“看来将军对那女子必然十分喜欢,都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了呢。”
“王子妃取笑了,男子汉宏图未展,哪里敢考虑这些事情。”
“可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似乎也该成个家了呢。”
秋胧略微颔首不说话,旁边纳锦倒是急了,跑过来问:“真的订了亲?不是他们骗我玩儿的?”
好久,秋胧点了下头。
纳锦的一颗心都碎成渣渣了,从小跟在王子身边,那时他还是个腼腆的少年,后来她变得亭亭玉立,他也更加威武霸气,可她好容易鼓足勇气时,他却已经订了亲。
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就要娶别人了,纳锦难过的厉害,拿着他的水葫芦默默地走了,走了会儿又折了回来,眼睛俨然已经红了,话音也带着哭腔:“我的水壶丢了,就先借将军的水葫芦用吧,你别问我要我是不会还你的。”她又朝绛桃行了一礼,道:“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秋胧始终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将军觉得纳锦如何?”
他大窘,道:“她,她就是个孩子啊,看着她从小长大,性子也越来越调皮了。”
绛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个孩子?可我觉得她年纪不小了呢,你瞧容绣都开始张罗自己的事情了,纳锦也该早点给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才是。”
秋胧忙道:“桃王妃三思啊,她这孩子还太小,怎么能嫁人呢,留她在身边伺候王妃不是很好么。”
“总不能耽误人家的终身大事嘛,我看咱这府里最近喜事儿挺多,等将军娶了妻,我就让花弈帮着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对了,将军可知道什么正直的少年么?我瞧常跟在你身边的那小子挺机灵的,叫什么来着?”
“四方他只是个下人。”
“纳锦也不是千金小姐嘛,那给府里送香料的林家少爷如何?斯文有礼温文尔雅。”
“他太内向了,话都不多说一句。”
绛桃忍不住掐腰,斜着脑袋问他:“那你觉得到底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们纳锦小姐啊?不然这事儿就交给你吧,你来张罗,物色了合适的人选再来告诉我。”
“桃王妃,我不……”
“好啦,这事儿就说定了。”绛桃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无视他为难的表情,笑道:“将军可一定要好好找啊。”
她笑盈盈地提着裙子往森林里走,忽然一个人骑着马朝这边飞奔过来,树上的鸟儿被惊吓得扑啦啦飞起来一片,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捞到了马背上,那人哈哈大笑,举着弓箭朝身后炫耀:“瞧,我猎到了最好的猎物!”
后面骑着马跟上来的随从有的提着兔子耳朵有的抱着野鸡,朝绛桃略微低了下头算是行了礼。
“你胡闹什么,放我下去。”
花弈才不会轻易放手,指了指身后道:“晚上到我们吃烤肉,有好多野味儿,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他圈着她的胳膊硬邦邦的像两根木头,绛桃懒得再纠缠,索性就坐在他怀里了。
下午继续赶路,她也没回到车上,一路听他介绍周围哪里有野果哪里有美景,心里期待得很。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等以后安顿下来,把他们全赶走就留我们俩在这儿,到时候我带你走遍这周围的山头。”
她扭脸:“谁稀罕,把他们全赶走了以后家务活你做啊?”
“那可不行,饭你做衣服你洗被子你叠。”
她回身瞪眼:“那你干嘛啊?”
“我能给你捏肩捶腿,还能暖床能看家。”
“养条狗就好了嘛。”
他啪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咱家不会出现除了我以外的雄性生物,你若是养,我也不反对,等长大些就炖了,吃狗肉。”
他们二人行在队伍的最后,小风吹着小景看着,很是惬意,花弈忽然哼起了什么曲子,调子奇怪得很。
“你这调儿都跑天上去了。”
他嘿嘿一笑,道:“那你唱来听吧。”
“不唱,不高兴。”
“那我唱。”
“还是我唱吧……”他要真是大声唱出来,大概能笑死前面那群领路的。
她的声音不是那么软软的,但很是甜,让人禁不住会温柔地笑出来。
绛桃想起他还是元芳的那一夜,她大婚跑出去看月亮,哼着曲子,他用一片树叶给她伴奏……
“不对啊,你吹叶子的时候怎么不跑调啊?”
这次被发现的好快,这丫头越来越不好骗了……
“咳,天生的,一唱歌就跑,怎么你不唱啊?那我唱了啊……”他轻咳一下,嗷一嗓子高得让人快要吊死了,这一声成功地吸引了前面所有人的视线,秋胧勒住马,朝他们喊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听到一声惨叫啊殿下?”
绛桃的脸又红又白煞是好看,花弈倒是镇定得很,道:“胡说什么呢,方才那是天籁之音你懂么!”
秋胧被吼得莫名其妙,调转马头又骑到了队伍前面。